“我认得隔壁村一个接生婆，我现在去请她过来！”丁寡妇一听事态紧急，连忙道。
顾老太一怔，心绪纷乱，但方氏的安全更重要，便点了下头，“有劳你了。”
丁寡妇连忙甩开顾老四的手，匆匆离开。
如今顾老太满心都是方氏的安危，也懒得理会顾老四，一边匆匆收拾待产包，一边让顾长雁去通知顾老二。
之后，一行人便匆匆跟上老太婆而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在屋里生产的方氏发出一声惨叫，听得顾老二脚下一软，差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二叔！”顾长雁扶他。
顾老二摇了摇头，咬牙站起：“我没事。”
顾老太叮嘱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瞧瞧！”
顾老二和顾长雁点点头，顾老太提着待产包进了屋。
一进门，一鼻子的血腥味吓得她心口一个咯噔，当看到床上面无血色的方氏后，更是胆战心惊。
按照方氏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是顺利生产，能不能保住命都是问题！
见到顾老太来了，刘氏心里一松，“娘！您终于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顾老太惊讶。
“我回家的时候正巧看见月秀被抬进屋，就过来帮忙了！”刘氏道。
顾老太颔首，很快，接生婆被丁寡妇带了过来。
接生婆给方氏检查了一遍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沉沉地说，“孩子的胎位不正，很可能生不下来！如果强行拽下来，孕妇肯定受不住。现在，只能二选一了。”
顾老太和刘氏沉默。
方氏咬着手帕，忍受着宫缩带来的疼痛，根本听不清外界的声音。
接生婆催促，“还请你们尽快做出决断吧！要不然不等你们选择保大保小就已经一尸两命了！”
闻言，顾老太只好硬着头皮出了门。
顾老二着急忙慌地问，“娘，我怎么没听见月秀喊了？是生了吧？”
“老二，你听我说。”顾老太的语气沉沉，听着顾老二和顾长雁都是一阵心慌。
她说，“接生婆说月秀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顾老二一个踉跄，神情恍惚，“不、不能全保住吗？为什么偏要保其中一个啊？”
顾老太摇了摇头，眼中含泪，“……老二，你要选谁？”
“我……”
“保孩子！”
突然，屋里传来了方氏凄厉的呼喊。
原来，等方氏缓过劲儿来，便听见了接生婆和刘氏正在商量等会儿保大和保小应该各自怎么做。
方氏几乎是想都不想就下了决定，“保小！保小！”
刘氏看向她，“月秀！你……”
方氏泪流满面地看她，“大嫂，求你，帮我保住孩子！他是我的命，我不能让他死啊……”
刘氏心底悲怆。
“不行！不行！”这时，门外传来剧烈的拍门声，顾老二的呼喊在外面传来，“我保大！我保大！”
“月秀！你别扔下我！月秀！你是我的妻，你是我的命，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顾老二一边拍门，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顾长雁也跟着在外面拍门，“娘！娘！你出来！我跟祝神医学过怎么调整胎位，我教你，你快给二婶试试！”
医书上的确写了怎么帮正在生产的妇人调整胎位，但只是一笔带过。
但事已至此，顾长雁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闻言，刘氏连忙走出来。
“要怎么做？”
顾长雁让刘氏坐下，双手在她肚子上一阵揉搓，边推边解说。
刘氏听得认真，若有所思，“这不是给猪催生时用上的动作吗？用在人身上也行？”
“试试吧！”顾长雁鼓励她，“情况总不会比选择保大保小更糟糕！”
刘氏重重点头，“好！我去试试！”
如果不是门口有人守着，顾长雁真想进去看看。
方氏的生产艰难异常，惨叫声持续了好几个时辰。
可能是顾老二的呼唤有了作用，也可能是刘氏摸索到了调整胎位的手法，方氏最终平安生产。
只是，孩子因为早产，天生体弱，而方氏也因为大出血，留下了病根。
不过，现在，母子平安，便已经是大喜事了。
方氏刚生产，进不得风，但这里到底是别人家，愿意借给她生孩子就算了，总不能一直赖在这里坐月子。
顾老太便拿来几床被子，将方氏包得严严实实，再让顾老大造一个简易的担架出来，然后和顾老二一起将方氏抬回了家。
方氏在屋子里坐起了月子，再次有了孙子的顾老太在看丁寡妇和顾老四时，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咄咄相逼。
这次如果不是丁寡妇及时找到接生婆，方氏都不一定能平安生产。
这一个恩情，她不能不记。
顾长雁安慰她，“奶，儿孙自有儿孙福。四叔已经长大，您若和他唱反调，可能将他越推越远。况且，我们过完年就会离开，丁姨愿不愿意跟我们走还不一定，你现在棒打鸳鸯实在没必要。”
顾老太睨着她，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你是你四叔的说呢？”
“奶！就算是说，我也是奶的说啊！”顾长雁哭笑不得，“就算退一万步说，四叔真的和丁姨成了，他们一个曾是秀才，一个是秀才之女，以后必定琴瑟和鸣。”
顾老太还是耿耿于怀，但对于她的话，也多少听进去了一些。
见此，顾长雁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去给顾老四送饭菜，“四叔，你多少吃点吧。现在奶要操心二婶和小堂弟的事儿，可顾不上你了！”
顾老四神情蔫蔫，不回话。
顾长雁恨铁不成钢，“就是一个女子而已，四叔，你用得着和奶怄气吗？”
顾老四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还小，你不懂。”
“我就算小也明白奶是吃软不吃硬的人。”顾长雁对他的恋爱脑不敢苟同，只是道，“四叔，你喜欢丁姨是人之常情，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威胁奶，已经伤了奶的心。”
闻言，顾老四沉默。
显然，他也是这时候才想到这一层。
“丁姨帮二婶请来了接生婆，奶记下这个恩情，不会再阻拦你和丁姨之间的正常来往。但如何让奶同意你们在一起，就是另一回事了。”顾长雁道。
闻言，顾老四惊喜，“真的？娘真的同意了？”
顾长雁点头。
顾老四当即拿起饭菜一顿炫，一边吃还一边道，“长雁，你说得对，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
顾长雁撑着下巴看他吃，突然道：“四叔，我觉得你少不了挨一顿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