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四一懵。
“你气着奶的事儿,全家都看着呢!你以为我爹、二叔和三叔会无动于衷?”顾长雁幸灾乐祸,“他们只是看你被关禁闭才没有动手,等知道你可以出去了,肯定会给奶出气的。”
顾老四:“……”
突然间觉得踏出房门很需要勇气。
但最终,他还是出门了。
他想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丁寡妇!
结果,顾老四去隔壁没找到丁寡妇。
本来在门外玩泥巴的顾长安突然吧嗒吧嗒地跑过来,将手里的信塞给他,“四叔,丁姨给!”
还糊了他一手的泥巴。
顾老四顾不了其他,打开信封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他扔下信,匆匆追着村外的方向而去。
顾长雁走过去捡起信。
只见寥寥数句,触目惊心。
丁寡妇为了不拖累顾老四,竟然去了尼姑庵,决定剃发出家!
顾长雁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所幸,顾老四追上了坐驴赶路的丁寡妇。
“倩娘!”顾老四拦在她面前,“我娘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丁寡妇神情哀哀,“顾四,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不值当你这么做。”
“你值得!”顾老四握住她的手,“倩娘!你值得!”
丁寡妇挣扎了一下,却挣不脱他的手,“我只是一个寡妇,根本配不上你!”
顾老四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是流放之身的事情告诉了她,“我是贱籍,而你是民籍,若说配不上,我才是配不上你的那个。”
丁寡妇一愣,实在没想到事情有这样的展开。
但不可否认,知道顾老四是贱籍后,她心里竟然诡异地松了一口气。
她咬了下唇,“你不会嫌弃我嫁过人?我……顾四,我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我还小产过。”
因为所嫁非人,丁寡妇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但最终,孩子没留下来。
那段时间,她日日夜夜做梦,梦见那是一个可爱的女儿。
因此在看到顾长雁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心软,仿佛看到了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
顾老四握住她的手,“倩娘,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嫁过人,不在乎你曾有过一个孩子,我在乎的是你愿不愿意与我在一起。我的前路未明,本不应该耽误你,但我……实在不想错过一个与我心有灵犀的人!所以,你能不能给我、给我们一个机会?”
丁寡妇落泪,“那个人是我,真的可以吗?”
顾老四笑了,“我求之不得!”
之后,顾老四给丁寡妇牵驴,回村。
经过隔壁村门口时,丁寡妇突然道:“顾四,你与我回一趟娘家吧。”
顾老四一愣,点了点头,“好。”
毕竟是丁寡妇的娘家人,他总不能避而不见。
这时,顾老四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仅要过顾老太那一关,还要过未来岳丈那一关……
“放心,我不会让他为难你的。”丁寡妇一看顾老四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笑道。
顾老四劝她,“你等会儿别在你爹面前太维护我……”
他代入了一下自己,如果有个男人突然出现说要带自己的女儿离开,他一定会忍不住打死对方。
丁寡妇却道:“没事的。”
驴调了头,进了隔壁村。
村里人看见顾老四和丁寡妇,表情古怪,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顾老四心里不适,但努力劝说自己无视。
不一会儿,丁寡妇便回到了娘家的院子门前。
“叩叩叩——!”
顾老四主动上前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了。
一个妇人看到站在门外的顾老四和丁寡妇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倩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母亲,我回来跟爹说件事,说完就走。”丁寡妇神情淡淡道。
妇人连忙敞开门,“你们快进来吧!我去叫你爹!”
丁寡妇带着顾老四走进门。
两人刚在厅里坐下,连一口热茶都没喝上,丁父便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丁倩,你还有脸带着这个男人回来?!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的脸面都被你败光了?”丁父怒气冲冲地斥责道。
顾老四皱眉,正想开口,丁寡妇却冷淡开口,“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且,我已经嫁人了,哪怕姓丁,也不再是丁家人了。”
“丁倩!你还要跟我怄气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还要不认我这个爹吗?”丁父皱眉。
“我没跟你怄气。”丁寡妇目光冷淡,“从你用我娘的遗物威胁我嫁人的时候,我和你就没有所谓的父女之情了!”
丁父皱眉,不悦道:“你还在记恨这个?我不是把遗物给你了吗?”
“对啊。”丁寡妇惨淡一笑,“你把娘嫁妆里最不值钱的木簪子给了我!”
丁父辩解:“那是你娘最喜欢的簪子!”
“因为那是你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丁寡妇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中满是失望,“你忘了吧?这个木簪子是你送给娘的!”
丁父讪讪:“簪子不都长那样吗?我怎么知道……”
“我今日来不是跟你吵架的。”丁寡妇没心思和他争辩,只是说,“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要再嫁了,嫁给这个人。”
她指了一下顾老四。
顾老四连忙作揖,“晚辈顾礼正,见过丁叔。”
虽然丁寡妇和丁父感情不和,但是作为未来女婿,顾老四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丁父打量着顾老四,眼里闪动着精光,“你是读书人?有功名了吗?”
顾老四张了张嘴,面露为难。
丁寡妇却径直道:“他的确是读书人,还是一个秀才。”
丁父眼睛大亮,正想说话,丁寡妇下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只可惜那是曾经,如今他全家被流放,昔日功名也被取消了。”
丁父顿感大喜大悲,才察觉自己被耍了,面色不改,“丁倩,你是疯了吗?你就算是想男人也别饥不择食啊!一个沦落贱籍的男人能给你什么?我不准你嫁!”
丁寡妇原以为再面对丁父时,自己不会再因为对方的言行感到难过,却没想到血缘亲情比她想象中还大杀伤力!
怎么会有父亲能对女儿说出“你想男人想到饥不择食”这种话?
“丁叔,请你慎言!”
下一刻,顾老四挡在丁寡妇面前,义正辞严道:“身为人父,你不慈就算了,还出口伤人,实在有违读书人的礼义廉耻!”
见此,丁父和丁寡妇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