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白奉夷紧皱眉头，一想到那人盯上了顾家，盯上了顾长雁，他就冷静不下来。
“如果公子无法与顾姑娘斩断关系，也无法对顾家人置之不理，为何不坦白身份，将其彻底纳入自己的阵营？”钟离迎松问道。
“但万一我失败了……”
“您和顾家人的关系也瞒不住多久的。”
钟离迎松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白奉夷张口结舌，“我……先生，您让我再想一想吧。”
钟离迎松忍不住叹气。
自家主子明明在大事上杀伐果决，为什么偏偏在顾姑娘的事情上，如此犹豫不决？明明顾姑娘也……
钟离迎松摸了摸下巴。
难道是当局者迷吗？
他要不要暗中推一把呢？
……
暗机楼也在暗中关注京城的变化，朝堂中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顾长雁的耳边。
“当今太子协同司农寺推广沤肥新法？”顾长雁嗤笑，“如果这份功劳真的被他赚到了，以后的皇位怕是比现在这个皇帝坐得还要稳。”
她言辞大为不敬，但是木头面不改色。
仿佛她说的“他”不是太子，她说的“皇帝”不是当今的九五之尊。
“老大，需要暗机楼做什么吗？”木头问。
顾长雁挑眉，“做什么？”
“沤肥新法明明是您和您家老爷子弄出来的，他们却想要霸占千秋之功，实在太厚颜无耻了！”木头虽然语气冷静，但是内心为顾家人感到不忿。
“别做傻事。”顾长雁劝阻他，“我们一介平民怎么和当今太子争？名垂青史很吸引人，但对我来说，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更重要。况且要推广此法，将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所以不要轻举妄动。”
木头点头，“我明白了。”
“百……百里风那边没有传信过来吗？”顾长雁问。
木头沉默了下，“……有。”
顾长雁眼睛亮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问，“传了什么消息过来？”
“太子已经注意到顾家人，现在正派人来贺西郡详细调查顾家。”
顾长雁：“……”
“他不是协同司农寺去推广沤肥新法，怎么又来调查我们？”她忍不住拧起眉头，没好气地说，“大功劳都堵不住他的胃口，竟然还想拿捏我家？”
木头问：“老大，你想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顾长雁眯起眼，虽然生气但更冷静，“我倒要看看他调查我家是想干什么。”
“他大约是想娶你。”
突然，一个声音从窗台上传来。
顾长雁一愣，面上闪过一抹喜意，但很快就遮掩了下去。
一抹高挑身影跳入闺房。
白奉夷看向木头，“我有事跟长雁说。”
木头却充耳不闻。
顾长雁道，“你先回去吧，继续监视京城那边的情况，有什么异动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木头这才应声，“好。”
等木头离开，顾长雁转身坐回到化妆台前，拿起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的长发，却颇有些心不在焉。
白奉夷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上前。
顾长雁如芒在背，没好气地一把木梳扔过去，“不是有话跟我说？有话快说，有……咳快放！”
白奉夷忍俊不禁。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簪子递给她，“长雁，送给你。”
“蜻蜓发簪？”顾长雁接过，打量，“材料普通，但样式别致，不错。”
白奉夷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原本，这支簪子是很早之前就送到顾长雁手里的，但是在发现自己的“龌龊”心思后，他就快马加鞭将簪子追了回来。
如今兜来转去，他终于想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后，决定亲手将这支簪子送给她。
“长雁，我想请你帮帮我。”白奉夷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将“合作”这件事交给顾长雁来决定。
作为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顾长雁一下子听出了白奉夷的话中之意。
她挑了一下眉头，“我以为你不会让我掺和进你的事情里面。”
白奉夷苦笑。
“但是，我没法放下你。”他看向铜镜里的美人儿，“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顾长雁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拒绝？”
“你可以拒绝。”
顾长雁一怔。
她抬眸看向铜镜里的人，他正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又温柔。
顾长雁的心跳乱了，她立马低下头，没敢再去看他的眼。
见到她闪避的动作，白奉夷不由笑出声来。
看来，她也是在意自己的。
“长雁……”
“别说话！”顾长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抓了抓发痒的耳朵，“你走，让我自个儿想想。”
白奉夷没走。
顾长雁又道，“我想清楚了再和你谈。”
“好。”
这下，白奉夷走近，放下刚才砸过来的木梳，翻窗离去。
顾长雁看了一眼木梳，抿了下唇。
此前，她一直以为可以用暗机楼帮助白奉夷，但是在太子注意到顾家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要做出选择了。
白奉夷住在顾家这么多年，虽然一直鲜少出现在人前，但是万一被人认出，那太子就会把顾家人当成乱臣贼子。
但如果站在白奉夷这个前朝太子身边，他们也是乱臣贼子……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乱臣贼子就乱臣贼子吧，她不在乎。
但问题是，她身后拖着一整个顾家。
年迈的老人、年幼的孩子，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总不能拉着他们一起共沉沦。
必须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才行。
入夜。
顾长雁吃过晚饭后，便拉着顾老太撒娇道：“奶，你今晚跟我睡吧！我好久都没跟你一起睡过了！”
顾老太一向宠爱她，闻言当即答应。
顾长雁窝进顾老太弄好的暖炕上，靠着顾老太，“奶，你还记得小风吗？”
顾老太怔了下，“他回来了？”
“嗯，算是回来了吧。”
“那他怎么不回家住？”顾老太忍不住念叨，“那孩子从小就听话，该不会出去这么多年就对我们生疏了吧？”
“奶，如果他是一个危险分子，你还会把他当成我们自家的孩子吗？”顾长雁低声问。
顾老太一愣，“什么危险分子？”
“他在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如果被朝廷发现了，会被通缉。而且，如果让朝廷发现我们和他的关系，我们一家子都会被送上刑场，株连九族。”顾长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