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晶晶双手上满是鲜血，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疼。
“晨阳哥，你可以替我打开吗？”
她终究还是差了最后一点勇气。
我没说话，点了点头，用手拽了拽盖子，没拽动。
于是我拿来小毛刷，细细清扫，这才看到盖子周围有一圈橡胶材质的密封圈。
“下面是密封的，赵建他们用这种方法将邪性封锁其中，又因为里面空气不流通，盖子才会越来越牢。”
我叫李晶晶后退至门口，开门通风。
同时，我猛地用力，将盖子整个拽了下来。
一股闷热潮湿的腐臭味从盖子下传来。
无数尸鳖肆意攀爬，像是在逃离地狱。
幸好，这里面的气味还不至于有毒。
我将李晶晶叫了回来。
她看了眼盖子下的场景，身子一软，跪在原地。
我叹了口气，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养颅之术。
盖子下，有个一立方米大的土坑。
八根细长铁棍横竖各四根，插在土坑半米高的位置，像是做了一张简易铁网。
两颗人头被扒了皮，血肉干枯，架在铁网上。
额头处被人用保鲜膜裹了里三层外三层。
头顶撬开，大脑与脑浆混在一起，呈血黄色棉绸状。
里面死了几十上百只尸鳖。
而铁网下方，由两个人头滴下的血迹处，因年代太久，早就干涸。
那个位置上，蜷缩着一只擀面杖粗的长虫，像是在昏昏欲睡，也像是死去多时。
这场景，闻所未闻，李晶晶直接傻了眼。
一时间，连哭都忘了哭。
所谓养颅之术，就是借龙门气运，分出一条小命格，将晦气浊气挡在头颅之中，凝结气运精华反养小蛇。
而这蛇，便是赵建的第二命格。
走蛟窟开局之前，这小畜生都会是这般半死不活。
开局之后，钱家人走蛟化龙，它便死绝，身上命格归还赵建。
钱家人想借走蛟窟续命，赵建韩复真想借走蛟窟改命。
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晶晶父母运气太差，沦为赵建改命的工具。
那么现在，血债还需血来还。
“这两颗人头上一定有赵建的指纹毛发等证据，只要你报了警，赵建跑不了。”
我摸了摸李晶晶的头，提醒她，赵建已经输了。
可一直想要找出杀人凶手的李晶晶，在这一刻却显的有些平静。
她望向我，空洞眼神中流出两行清泪。
风平浪静的神态下，藏着恨之入骨的滔天杀意。
“晨阳哥，我可以给你当一辈子保姆，我的身体我的命，我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我只求你一件事……”
“先报警。”
我打断她的话，没让她说下去。
李晶晶一愣，心如死灰，只能是点了点头，打电话报警。
警察赶来需要一点时间。
查出赵建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点时间对于赵建来说，足够他逃跑。
那小子耳根远，闻着风声，一定会跑，就像是受惊之鸟。
我不可能放它跑。
“跟我走。”
李晶晶不知道我要干嘛，只能沉默不语跟上了我。
十分钟车程，我们来到了一所高档小区楼下。
这小区最外侧的顶楼大平层，就是赵建的住宅。
那天办公室中，我从垃圾桶里看到了一个快递包装，地址就在这。
“晨阳哥，咱们来这干嘛？”
李晶晶不知道赵建在这，她更不清楚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赵建背后的山上人叫韩复真，昨天已经死了，先说好，不是我干的，杀他的人能追到五鬼天师霍楠雄那，跟我没关系。”
我也不管她听不听的懂，继续说道“赵建的工厂被公家人查封，韩复真又死了，他今天不用上班，又是上午，一定会躲在家想办法……”
我心念一起，脑虫受到感应。
二十四小时过去，以脑虫的繁衍能力，早就在赵建体内生儿育女，长出了上百只。
如今，身处肺叶中的百只脑虫兵分两路，一路攻上大脑，一路攻上心脏。
小区顶层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我没说话，继续带着李晶晶看。
脑中脑虫会攻击他的脑神经，让赵建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而心脏中的脑虫会保证赵建供血正常，不死。
小区顶层的惨叫声尖锐刺耳，一声盖过一声，引来街边路人驻足围观。
李晶晶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可这是大街上，她不傻，自然不能乱说话，只能是紧紧抓住我手臂，默不作声。
我依旧抬头看去。
赵建接触过山上人，会想到这一切都和我有关系，更明白自己没有韩复真的庇佑，狗屁都不是。
他解决痛苦的最好办法，只有死。
果不其然，楼顶赵建那户窗户被人砸碎。
玻璃反光，明亮一片，坠落而下，分明是一场八月冤雪。
而后，赵建想要大声叫嚷。
脑虫得到感应，我听见了他脑中的话。
“奶奶的，什么狗屁的山上人，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你爷爷我不上你的套！”
我冷笑一声，脑虫咬碎赵建的语言组织系统，他没喊出来，只能是纵身一跃，想化为长夏的一抹尘埃。
哼，想死？问过我了吗？
两波脑虫拼命保护赵建的大脑与心脏。
在人们的惊叫声中，赵建摔成了一摊烂泥。
脑虫死绝，留他一口气，他全身碎裂，眼球都崩了出去，却还能靠肾上腺素和大脑心脏多活十分钟。
这十分钟，他疼痛钻心，生不如死，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煌煌人间，便是他的地狱。
刚才赵建纵身跳楼的那一瞬间，我明显感觉到李晶晶抓着我手臂的手都在颤抖。
这一刻，她无所顾忌，冲上前去确认那是不是赵建。
我没动，依旧站在街对面。
人声嘈杂，惊叫声此起彼伏。
路人们纷纷掏出手机报警，拨打求救电话。
这回，赵建可以死了。
两分钟后，李晶晶沉默着回到了我身边。
她不悲不喜，脸色没变，脚步却轻松了些。
有一块压在心头两年的心结，默默解了开。
“晨阳哥……”
“咱们回去。”我再次打断她，“赵建知道自己跑不掉，跳楼自杀了，你运气好，正好撞见他死。”
李晶晶深呼吸了两口气，想说什么，却也明白，我不想让她说。
我们就这样步行回了老怀街。
路上，她还是忍不住，对我说道“晨阳哥，我不傻，都知道的，我这条命……”
“你这条命是你自己的，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翻了个白眼。
她终归不是山上人，有些话明明该点到即止，她却不懂。
于是我又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些，我没接受，所以不生效，我们只是房东关系，后续我会把租金转给你，你呢，说话算数，给我做半年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