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奶奶，前世恩怨咱们暂且不谈，你饱受无皮之苦这么多年，就算你还能熬得住，你也得为你小孙子想想吧。”
我这话是过了脑子才说的。
老宋太太的小孙子是她的软肋，就和我姐一样。
可我发现，我这话像是点着了炸药的引线。
老宋太太身形一瞬贴至我面前。
口中血水喷了我一脸“小崽子，你懂个屁！”
我没有半分惧意，只是擦了把脸。
“宋奶奶，咱们好好说话，我还不渴。”
“去你娘个蛋！”
老宋太太是真的怒了，她甩开尖细爪子，奔着我脖颈就掏了上来。
我仍是一步不退，只是低头躲过，反问道“既然放不下前世仇恨，为什么不敢接皮，接下皮，你就有机会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想报仇还是想投胎，你都可以自己选！”
老宋太太听不进去我的话。
她一肚子戾气，加上这无皮寨的无边苦楚，让她走了极端。
腥红城寨里，老宋太太眼泛红光。
“既然你帮他们说话，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我叹了口气。
八年前我被她吓唬，退了一步。
那一步走出，便让我的天资也跟着差了一步。
而现在，时过境迁。
真要动手，我没必要怕她。
只要揍她一顿，把她打老实了，自然能心平气和跟我说说话。
于是我一个侧向翻滚，躲过老宋太太的攻击。
耳旁风声呼啸而过。
我抬头一看，却是那老宋太太的小孙子。
她俩就跟植物大战僵尸里那只背着小崽子的巨人僵尸一样。
老宋太太浊气上升，清气下降，把自己小孙子当飞镖，朝我丢了过来。
好在，这一下精准度差了不少。
我重新起身，又是一个翻滚，抓住布包里那根拐棍，一拐棍就招呼了上去。
老宋太太没想到我敢反抗。
她避无可避，被我打了个正着。
魂魄震颤，她整个人飞出去四五米远。
身后再次传来杀意。
我毫不犹豫，双手握拐棍，像极了棒球选手的全垒打，回旋甩身，一拐棍把偷袭我的小孙子给揍飞出去。
无皮寨里，小部分意识清明的鬼叫起了好来。
我没再管老宋太太，径直走到她孙子这边。
刚才那一拐棍，她孙子被我打了个七荤八素，有些爬不起来。
我高高抬起手中拐棍，对准她孙子的喉咙，直刺下去。
拐棍受阻，却还是被我刺透，贯穿了他孙子的整个咽喉。
“你敢动我孙子，老太太我跟你拼了！”
我叹了口气，心想着那冰三彩确实烫手，不太好拿。
眼瞧着老宋太太扑杀过来，我抬起拐棍，将她孙子挑起，对准她。
“宋奶奶，别怪我心狠手辣，你要是再跟我动粗，我不保证你小孙子不会魂飞魄散！”
“你敢！要是我小孙子魂飞魄散，你也别想活着离开无皮寨，还有你姐，都得死！”
面对老宋太太震耳欲聋的咆哮，我不起半点波涛。
“宋奶奶，咱们玩归玩，闹归闹，欠你们无皮寨的五张鬼皮，我认，也会慢慢还。”我顿了顿，“布包里那两张人皮，是江家还的人情，我也是拿钱办事，你没必要为难我。”
老宋太太还想动手。
她那整颗脑袋开始撕裂。
本就没有皮的脸上，肌肉组织脱落，可见白骨。
我看得出来，她想跟我拼命。
这江家到底干了什么，让老宋太太记恨成这样。
我突然想起之前与梅若聊过的某个话题。
我爸的人皮，与江家有关系。
老宋太太的人皮，也和江家有关系。
江驰山该不会扒了老宋太太和她小孙子的皮吧？
眼瞧着老宋太太没心思跟我聊内幕，我有些头疼。
耳旁突然安静下来。
万鬼狂吠声散去，一个温和声音从我脑中响起“晨阳，老宋太太这是在无皮寨待的太久，浊气缠身，你把包里那两张人皮套在她们祖孙身上，她就能冷静下来。”
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麻子温。
我点了点头，挑着小孙子，一个健步窜进破屋里。
老宋太太回头要追，被我一个横扫，又给踹飞出去。
同一时间，我动作利索，从地上挑起小孩皮，整个套在拐棍尖小孙子身上。
人皮像是有生命一般，触碰到小孙子那一刻，主动吸附上来，层层缠绕。
没过一会，这小孩就有了五官长相，恢复完整样貌，是一个十多岁的稚童。
我见他眼神中的戾气消失，便放开了他。
门外，阴煞之气暴涨，如海水贯彻而来。
我手持拐棍，缓步来到门口。
想要废了老宋太太不难，让她魂飞魄散更是容易的很。
可我不能这么做。
我欠了她的债，在阴间律法中有明确规定。
反手杀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阴兵踏境，取我姐弟性命。
这里是无皮寨，老宋太太整日靠泼辣刁蛮占据一席之地。
倘若我废她阴煞之气，让她变成没有本事的亡魂，再披上人皮。
我前脚一走，后脚老宋太太就会被无皮寨众恶鬼扒皮残食，连个骨头渣都剩不下。
我与她本没有这么大的仇恨，因为我，导致她魂飞魄散，不至于。
更何况，我还有很多事想问问她。
见老宋太太又疯了一般冲上来。
我拐棍如剑，迎面而上。
她毫无章法，我应对自如。
几个辗转腾挪间，我封住她退路，一脚将她踹回屋子。
一片废墟中，老宋太太痛哼哀嚎。
我拐棍飞舞，猛地戳碎她胸口，插入地面。
老宋太太动弹不得。
我捡起那张人皮，丢在老宋太太身上。
那一刻，无皮寨喧嚣停止。
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拐棍滑落，老宋太太站在原地，肩膀上还爬着她那可怜的孙子。
她们有五官有人皮，一身浊气荡然无存，清气萦绕，杀意全无。
夜空血月与腥臭城寨一并消失，取而代之，是我曾住过很多年的老家破土房。
“消停了？”我语气有些冷，“宋奶奶，我拿钱办事，您老人家也别跟我胡闹了，我欠你们祖孙俩的债，只要你同意，可以另算。”
“八年不见，你这小崽子怎么还真就成那山上人了。”老宋太太长叹一声，“打是打不过了，要杀要剐，随你。”
“我只问几个问题，问完，咱们再聊聊换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