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回了一趟801收拾东西，又在钟露家厅沙发上对付了一宿。
隔天一大早，我给周桓生打了电话。
这种事情不好张扬，甚至都没有个像样的罪能判钟露。
周桓生穿着便装拉着钟露去了派出所。
具体后续如何处理，方远会跟我打电话商量。
话说钟露这种人，可信，但不可全信。
所谓见人防三分，对于她这样的女人，我得防六分。
墨死龟壳被我收了回来，还有钟露的凶神和六点僧，包括那只鬼种，一块被我收入囊中。
一旦我发现钟露跟我耍花招，我会第一时间毁了凶神。
那么钟露，必死无疑。
大概是九点来钟，方远给我打了电话。
一番套与感谢，还有我那少到可怜的工资，一块给了我。
上次我帮他们搞定赵中章，方远申请的那笔公费下来了。
还挺好，没用上半年。
与这次的加一块，正好三千。
还是老话，公家的活，挣的确实少。
可好在，周桓生答应我的事都在办。
有公家插手，我营业执照很快就办了下来。
各方面手续一应俱全。
无相堂算是正儿八经的民营企业，虽比不过那山上前三的门派，可好歹，在末尾能看的到我这店名了。
有名就好说。
这年头，一口吃成胖子的事，就我们山上人最不敢干。
上午，我找机会去看了李晶晶。
这丫头活蹦乱跳，中午还骑着电车，颠颠嗒嗒，拉着我回无相堂休息。
饭桌上，我让她把小木牌给我看看。
李晶晶照做，却见小木牌上一片漆黑。
原本那个大大的福字，如今也有些模糊不清。
小丫头一惊，随即愧疚万分，跟我不住的道歉。
我摸了摸她的头，跟她说没事。
就算真该愧疚，也轮不上她。
可木牌失去效用，想保护李晶晶，光嘴说是不行。
这丫头命里与我缘分颇深。
既然如此，我总得想想办法。
在那之前，我把冰三彩送李晶晶戴着了。
这东西与我血契完成，是保命道器。
李晶晶这边出了事，我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她看出冰三彩贵重，却不知这是什么料子。
我随口忽悠她，说这是塑料的。
这丫头从不怀疑我的话，一脸轻松，戴上手串，还问我好不好看。
最后，木牌也被她要了过去，连带冰三彩，我这点家当，全戴李晶晶身上了。
下午，我站在门口，目送小丫头离开。
街角尽头斜靠着一男人，眼神时不时往我这瞟。
这男人三四十岁，特意穿的便装，还戴了张假面皮，却挡不住他眉宇间那丝道气传承。
他是有水底的山上人。
几天前，我去长夏大学之前，就看见过这个男人戴着其他假面皮在我店门口蹲点。
在我计划里，一定会来拜访我的几批山上人，他算之一。
只不过，前两天我因为童小雨和钟露的破事，耽误了时间。
也不知道错没错过好时候。
“老同参，外头天热，干燥的很，来屋里盘个水底！”
我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回无相堂一楼泡茶等他。
男人似乎没想到我发现他了。
开口的关外黑话，已经证明我看出了他的身份。
这便是投石问路。
外面的男人犹豫一会，还是进了无相堂。
进门前第一步，拂袖挥尘。
进门后，双手抱拳，内扣山上礼。
该有的面子和规矩，男人给的挺足。
“同淋江湖雨，胯下过堂风，三千术法道，初本同根生，小辈过的黄泉水，淌的浑水河，祖师姓江，清义堂挑梁把子。”
这人和韩复真同门同路。
不同的是，韩复真明显是清义堂的跑堂腿子。
这人，十有八九是得了江尚亲传的。
我同样起身，双手抱拳，内扣山上礼，还了这份礼数：“小辈过的黄泉水，淌的浑水河，祖师姓郑，苍茫山清字辈。”
除了眼前男人，之前来的那些山上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半分礼数。
他们眼光高，瞧不上我这小地方，可以理解。
同理，我也没必要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可眼前这位，我务必得还礼。
这是我初入山上眼，若是失了礼，跌份又丢人！
“同参快坐，小堂刚立了门户，调了点茶，请同参尝尝。”
我伸手邀请男人坐下。
拇指内扣，四指前伸。
山上礼，寓意款待贵，没藏坏水。
倘若男人在我这喝茶喝出了事，那从今以后，山上便没了我的一席之地。
男人见此，也没含糊，茶杯在手，一赏二闻三品四鉴。
茶水入腹，他感叹道：“同参有心了。”
这次的茶水和之前泡过的全不一样。
我花重金买的那点配料，专挑好的，以狮子峰肉桂为底，配了十来包。
之前和方远喝过的那些，都是配完剩下的边角料。
好东西藏起来，总不能媚眼抛给瞎子看。
清义堂江尚作为长夏五仙之一，那是响当当的老狐狸，不可能看不穿我这些小把戏。
先泼脏水，又是挑拨他和霍楠雄的关系。
老爷子借坡下驴，斥重金送了谋命鬼三十六条命，狠狠扇了霍楠雄两个耳光，直接把霍楠雄打闭关了。
在山上，江尚如此做，也是为了把韩复真的破事压下去。
长夏五仙中的两位，撕破脸，有些摩擦，不算丢人。
可若是清义堂韩复真干的那些破事，在山上传开了，那损的可都是山上口碑。
本来方远闹他一通，江尚就伤了山下口碑。
山上口碑也没了，他清义堂可真就一个跟头摔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所以这会，江尚肯定会派人来探我水底。
他不想再闹事，我不想再惹事，那我们就有的聊。
老话说得好，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更何况，清义堂这位礼数给的足，看样子也没打算动手。
“天热烤人，见同参踩了几天，想来，也是打算盘盘水底的。”
我开门见山。
男人苦笑一声，回答道：“说来惭愧，家师交代，明知是苦差事，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没成想，同参眼观六路，早就嗅到了风声。”
“前几天江湖地动山摇，老神仙闭了关，同参这边，真打算咽下这口气了？”
男人抬眼看了我一眼：“还说呢，这事不都是同参留的局么，前些日子同参好大的手脚，一刀斩了蛟，又铺了这么个烂局，哪怕是家师，也只能跟小辈一样，硬着头皮接。”
说完这话，男人冷笑一声：“盘到这，小辈真得替家师开一句嘴，同参好手笔，不像是三流胡子后人能开的起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