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确实没想着坑我。
她带我来这,是想用这药浴帮我治伤。
我苦笑一下,对她说道:“师姐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药浴,我不能泡。”
梅若有些不解:“为什么?这里没有外人,这药浴是江家专门给山上人准备的,不用白不用。”
我叹了口气。
我这师姐啊,又开始不聪明了。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她梅若是江家请来,受其香火的山上高人。
我李晨阳,暂时和江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药浴我若是泡了,那就证明我自认低一头。
如此一来,我最多也就是和梅若一样,受一份江家的香火供奉。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让江家低我一头,才能举家族之力,送我上长夏五仙之位。
这些话可以在心里想,却不能在表面说。
这里是江家地盘,隔墙有耳。
我刚想乘电梯下楼,却见电梯门打开,从中走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同我们一样,这两人呼吸绵长,身藏道器,都是山上人。
我没说话,自顾自向前走。
与他们擦肩而过时,两人二话不说,甩出两把飞刀,冲我后心扎来。
这一手我早有防备,不慌不忙侧身躲过。
“都是同参,青天白日耍黑刀,不符合规矩吧。”我伸手阻止梅若开口,冷笑道:“踩着点来的,背里安排你们唱白脸?”
江驰山手眼通天。
梅若带我来这里,没想着让江驰山知道,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江驰山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
身前这一男一女,同样是领了江家供奉的山上人。
来此目的,当然还是试探我的底细。
梅若就算再有本事,江驰山也不敢将整个江家的未来交付在她一个人手上。
这都无可厚非。
一男一女中,男人虎背熊腰,一米七八的身高,带着个将军肚,脂包肌,视觉效果,更像是头棕熊。
那女人,体态丰满,微胖,却看不出任何臃肿。
有夫妻相,这是两口子。
“江家的门槛高,怕道爷不小心崴了脚,背里这才叫我们二人过来帮把手,别来无恙!”
说话者是那男人。
昨天的事在山上传开,没人知道付远峰什么水底。
但所有人都清楚,柳方青阴沟里翻了船。
这种特殊时间,梅若带我来这,江驰山肯定能猜到我受了伤。
这两人的目的,是看我伤到了什么地步,会不会是只养不住的病死鬼。
我冷笑一声,没回男人的话。
向后走了几步,从墙壁上拔出两把飞刀。
刀身漆黑,入手偏轻,没有任何标志和刀纹,却是两把道器。
我摸不出他们的水底。
那就没必要太气。
我寒光一挑,第一把飞刀激射而出,直奔男人面门。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比他俩的手法还要强上几倍。
男人瞳孔微弱,想要躲避,却因为肩宽体阔,有些躲不开。
他身旁的女人见状,忙甩出飞刀阻拦,结果却像是以卵击石,根本改变不了我飞刀轨迹。
眼见刀尖即将刺中男人眉心,我平移几步,第二把飞刀甩出,速度比第一把还要快上十倍。
“砰!”
两把飞刀在男人面前相撞,窜起一大片火花。
两秒钟后,男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擦了把额头冷汗,这才发现,两把飞刀一左一右,扎碎他脚下地板。
刀刃碎裂,道器报废。
“东西太次,回头让背里给你们上点供,换点狠货。”我笑道,“你们得庆幸,刀碎在了我手里,若是山上博弈斗法,这会你们两口子,估计着已经身首异处了。”
“顺便把话传到背里,有梅若来捞水足以,其他人就别在我这碍事了!”
“梅若,送我一程!”
梅若小跑着追上我,与我进电梯,出门开车,原路返回。
“晨阳,我……”
路上,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大概是自己也没想到,能被江驰山找到浴场来。
我苦笑一下,交代道:“你不用多想,这就是江驰山的作风,他要是乖乖听话,我才觉得蹊跷呢。”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总不能跟江驰山说,你是那三流胡子的后人吧。”
这倒是个问题。
从前苍茫山的水底,可以糊弄那些山上小鬼。
可遇上江驰山这种山下大宅,肯定是糊弄不了的。
“跟他说,我是江尚的师弟。”
梅若一愣:“经得起查吗?”
“过两天就经得起查了,对了,刚才那两位,什么水底?”
“龙消山的外路神仙,唐保虎和靳云洺,合道双修的,被江驰山重金养了几年了。”
又是龙消山。
这名字在长夏可谓是如雷贯耳,以至于前阵子的王景来,还特意去龙消山求了块开光板砖给我当开业礼。
作为本地山上门派的招牌,龙消山人脉甚广,宾繁多,上山供奉的香者源源不断,络绎不绝。
有了山下的庞大支持,龙消山稳居门派第一宝座已经三十多年,其掌门候满天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神仙。
同龙消山一样,他是长夏五仙之首。
不过,从刘爽跟我讲过的山上水底来看,这位真神仙已经很多年没露过面了。
一心闭关,不理山下事也就算了,哪怕是山上纷争,他也从来不管。
老祖宗消停,不惹事不闹事,门派也就能跟着清净清净,不至于树大招风。
重新回到老怀街,梅若放下我,扬长而去。
我点上根烟,缓缓向街内走。
无相堂的玻璃门已经装好,门口上着锁。
我刚想去隔壁包子铺取钥匙,就碰见了个熟人。
我抱拳道:“上次仓促,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同参姓名。”
“庞河,晨阳兄弟别来无恙!”
这人正是前阵子来我无相堂喝茶盘道的清义堂弟子。
上次听我说我有办法顶了霍楠雄的位置,这小子吓得回去跟老祖宗传信,再就没有了下文。
今天能守在小店门口,说明江尚已经给了嘱托。
“赶上无相堂装修,庞兄稍等片刻,我开门。”
见我要去拿钥匙,庞河连忙阻拦道:“这次主要是传信,不是盘道,晨阳兄弟不用气了,老祖宗让我带句话。”
我心知肚明:“晨阳洗耳恭听。”
“后天老祖宗诞辰,会大开堂门,广邀山上好友,自然会邀请无相堂一份,这是请帖。”
说着,庞河从身上拿出了一份古朴请帖。
我收下一看,请帖是手写的,红皮纸,烫金字,右下角留着八个小字:邀无相堂晨阳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