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洲几乎是憋着一口气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秒,他才放松精神微微张嘴呼吸。
他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似乎还有颜瑾宁皮肤的温度。
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将她身上的清冷幽香都沾在了他的身上。
还是他熟悉的味道。
可现在闻起来,让他倍感压力。
季怀洲烦躁地疯狂按电梯楼层,心中更加断定颜瑾宁是疯了。
她不像从前那样,对他不好就一直不好,对他冷淡就一直冷淡。
分开之后,她变得难以捉摸。
说她厌恶他,她没有真的把小姨送走,医生也还在为小姨治病。
甚至今天把策划书送过来,她也没有因为和他之间发生的私人恩怨而百般刁难,甚至亲自做了批注。
可说她有变化,对他稍微好了一些,她又总是时不时地迸出一两句伤他自尊的话。
这样的颜瑾宁,让季怀洲无法看透彻。
他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放在心上。
颜瑾宁没有把策划书说的一无是处是好事,他再回去改就是了。
有一点季怀洲不得不承认。
尽管颜瑾宁性格高傲,经常一副生人勿进的矜贵模样,但她在商圈中的手段以及头脑是极其聪明的。
他只从事过建筑行业相关的工作,其余的很多东西,他和颜瑾宁之间还有不小的距离。
这也是让他迟迟无法彻底摆脱她的原因。
一想到差她差了一大截,季怀洲就堵着一口气。
他一定要让颜瑾宁这个女人另眼相看!
离开颜氏集团,季怀洲返回南夏。
刚坐上车,林渊又来了电话。
他思忖片刻按下接听,“林助理。”
“季先生,颜总让我提醒您,那只钢笔价值三十万,给颜总做一次午饭是三万,算下来您得还要来九次。”
闻言,季怀洲的太阳穴不受控制的涨着疼。
“我要是不来呢?”
“赔偿,拖一天都不行。”
林渊的声音和机器人一样机械。
颜瑾宁到底要干嘛?
他又不是大厨,她一定要非吃他做的不可吗?
林渊继续说道:“颜总让我再次提醒您,那三十万是她看在曾经和您的交情上打过折了,否则还得赔更多。”
“什么?”季怀洲不禁提高声调,“她还打上折了?”
“是的,季先生好好考虑吧。”
电话挂断,季怀洲皱着眉头立刻在网上搜索颜瑾宁那支钢笔的价格。
再看见那一串数字后,他两眼一黑,想找个人来帮他掐掐人中。
先前他想过存点钱年买一套房子都得花半年,这支钢笔的和房子的价格竟然差不多。
季怀洲总有一种再次掉入颜瑾宁圈套的感觉。
偏偏他察觉出来了也无法跳出来。
因为他真的没钱赔。
仔细算算,做九次饭就能把钱抵消掉,他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回到南夏,组员里的人连忙围着季怀洲询问。
“颜总怎么说?我们紧急赶出来的策划书,她没把文件扔地上吧?”
问话的正是组里年纪最大的那位。
钟钰儿浅笑着回复,“怀洲哥修改的稿子怎么会差到那个地步?”
在她的眼中,季怀洲就是整个南夏最优秀的人。
她说话时凝视着对方的脸,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
宋斯年站在一旁,抬手在唇边轻咳一声。
钟钰儿猛的意识到什么,眼睫微微垂下掩盖住眸中的神色。
她知道她是倾慕季怀洲的,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这种感觉,所以才一时情难自禁。
宋斯年靠在桌沿,“怀洲,我们都紧张的等了几个小时呢,你快把结果跟我们说说。”
“她没说什么。”季怀洲淡淡说道,把策划书拿出来,“颜总做了些批注,我们还得精进。”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重新做就好,那可真是太耗功夫了。
钟钰儿主动举手说道:“怀洲哥,我可以跟你一起。”
季怀洲没多想,“好,那得麻烦你了。”
“没关系,反正我是新来的,多花点时间学习是应该的。”
钟钰儿语气真诚,让人不忍心拒绝。
宋斯年伸了个懒腰,“那我呢?我还是坐着看吗?”
“当然不是了。”
季怀洲将接下来的安排都分工出去,以防颜瑾宁突然要什么数据和报表。
忙到下午下班,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
期间钟钰儿想等他一起,只不过因为被宋斯年三番两次的眼神提醒,只得悻悻的先走了。
外面残阳如血。
季怀洲靠在椅背上看了片刻夕阳,想到了周末白家老爷子的寿宴。
工作要继续做,小姨那边也不能耽搁。
他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溜进桓山居去见小姨一面呢?
他想得有些入迷,没注意有人在走廊窗边张望了许久。
“叩叩叩。”
听见有人敲门,季怀洲回过神看过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对母子。
“叔叔。”
季怀洲认出来这个孩子正是那天在车展会场,被他救下的那个小男孩。
“是你呀。”
他面带微笑的站了起来。
小男孩手中笨拙的拎着两个袋子,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
“叔叔,谢谢你那天救了我,妈妈说做人不能忘本,妈妈找了你好久才找到你在这里工作,我来感谢你来啦。”
小男孩长得圆嘟嘟的,模样非常讨喜。
季怀洲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你妈妈把你教得真好。”
门口的女人轻笑一声,“小霂,该跟叔叔说什么?”
小男孩对季怀洲深深的鞠了个躬,“谢谢叔叔。”
兴许是手中的礼品袋太沉重,他努力举起两只手的模样有些滑稽,小脸也憋得通红。
季怀洲连忙拿过来放到桌子上。
女人这才缓缓走进,“不好意思,小霂比较顽皮,那天偷偷从我身边跑开了,给您惹来麻烦。”
季怀洲礼貌回应,“没事,换成是任何人,都会去救的。”
“那个......”女人往他的后肩看,“我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没看见你了,你的伤势还好吗?医药费我会承担的。”
“没什么大碍,就是一点擦伤而已。”
季怀洲很不习惯有人一直在对他表达感谢,这会让他很是拘束。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左右,是他的长辈,他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对方不必这么隆重。
他唇角的弧度都快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