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一动不动地蜷曲在那只巨大飞虫的尸体下。
在捅死它的时候，她就利索地剖出了它的异腔，阻止它再生。
在她周围，越来越多的飞虫落下，它们停在尸体上，开始啃食血肉。
它们拥有灵活而锋利的口器，能够轻易咬断筋肉甚至骨头。
虫群进食的声音无比诡异，像是某种死亡的配乐，听得沐昭一阵鸡皮疙瘩。
血腥气夹杂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臭，充斥着整个走廊，浓烈得令人作呕。
沐昭大气不敢出，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小昭现在情况不明，虽然它机体强大，但毕竟被几十发突击步枪子弹命中，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来。
这里实在不安全，一旦被虫群发现，她只能被动等死，必须想办法逃走。
手枪子弹穿透不了这些虫子的外壳，她必须想办法去捡那几个士兵的枪……
她从虫子尸体下探出半个头，只见闪烁昏暗的灯光下，密密麻麻一片大虫子。
不止是走廊，走廊那端连着的大厅里也都是虫子。
研究大楼里工作的普通人居多，自卫能力有限，想必死了不少人。
尸体就是虫群的晚餐，这一层简直成了它们的食堂。
幸好，诡异骇人的场景沐昭见得太多了，在这样的时刻，她仍然能保持冷静。
她慢慢挪动身子，离开虫尸的掩护，顺着墙角，绕开飞虫，蹲伏前进。
她尽可能保持悄无声息，尤其在经过那几坨围着尸体“聚餐”的虫堆时。
士兵们的突击步枪被压在了他们的尸体下，只有唯一一把滑到了一旁。
但在距枪不到一米位置，就有一坨正在进食的虫堆。
沐昭尽可能放轻动作，伸长手臂地去够那把枪。
可她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随着距离靠近，那新鲜的血液气味，引起了最近一只飞虫的注意。
它猛一下转过头来，一双幽暗的绿眼睛与她来了个正面对视。
仅一秒的反应时间，沐昭一把拿起枪，毫无犹豫地起身就跑。
她一个起跳越过虫堆，从破损的窗户翻了出去。
进食的虫群纷纷注意到了她这个“新鲜食材”的动向，离开尸体，追了上来。
沐昭一边跑，一边检查弹匣。
子弹有限，不足20发，必须关键时刻再开枪。
她一路向着指挥中心的方向奔跑，黑压压的飞虫潮在她身后紧追不放。
漆黑的夜里，只有建筑物的灯光为她指明方向。
看不清脚下的路况，她在高速奔跑中，忽然被绊了一下，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出去一大截。
就这么一下，飞虫已经来到她跟前。
沐昭立即一个翻滚仰面朝上，瞄准飞虫的腹部举枪射击。
一只、两只……十一、十二……虫子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她很快就把弹匣射空，无奈之下，只得扔开突击步枪，再次掏出军刀。
这一刻，她真的非常怨恨7号基地的地广人稀。
建筑物之间相距甚远，基地人口又稀少，跑这么久连个人影也没见着，想找个帮手都难。
沐昭一边艰难地应付，一边展开精神感知，尝试寻找周围可以求救的人。
天不亡她！
再一次，运气站在了她这一边。
在她感知范围内，出现了三条精神线，移动方向一致，应该是一队的。
可惜，她的精神触角够不着，只能扯开嗓子呼救：“救命——救命——”
此时，她的体力已经透支，闪躲得十分吃力。
又不慎挨了飞虫几下攻击，呼救声也变得艰难。
就在这当口，她感知到其中一条精神线，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很快就移动到了她附近。
这精神线……怎么有点眼熟？
沐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感到一阵强风从她面前吹过。
那风十分奇妙，风压巨大，却有着明确的边界。
像一堵沉重的墙，非常精准地把她面前的飞虫全都推开，却没有伤到她分毫。
风墙足有几十米高，在她面前形成了一道阻隔带。
靠近的飞虫，都被风力推走，沐昭得以缓了口气。
“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抬头一看，穿着一身黑色战术服的楚序，站在她面前，伸手扶她起来。
沐昭如见救星，抓住他的手激动不已地说：“多谢多谢！”
楚家人真是她的贵人，一个个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向她伸出援手。
“……”楚序挑了挑眉，颇有点无奈，他默了片刻，嘱咐道：“靠后，站远点。”
沐昭连忙后退几米——面对异兽，她目前只能立志做个不拖后腿的好队友。
楚序转身，面向涌来的虫群。
他双手握拳，全身肌肉都在发力，几秒间，他的身体便全然化作了半透明气态。
但他整体仍保持着人形，甚至衣服还牢牢穿在身上。
人形气态的画面着实有些奇妙，一旁的沐昭不由瞪大双眼。
接着，楚序挥了下手，撤掉了面前的高压风墙，朝着涌过来的虫群迎了上去。
他以几十米每秒的风速穿过，被他接触过的飞虫，全身迅速膨胀，接着一只只爆体而亡。
连串的巨大声响，震得沐昭耳膜发麻。
她难掩惊讶之情——这就是陆北区第一战力的实力吗？
原书里，楚序死得早，甚至没有和苏轻臣有过任何正面交手的机会，就死于异能失控后的脑死亡。
所以，沐昭并没有见识过楚序是如何战斗的。
原主以前一直跟在苏轻臣身边，见识过他们这种T0水平异能者的手段，但二人的战斗方式差异很大。
苏轻臣的能力杀伤范围巨大，往往有较长的准备时间，沐昭多少能预判到他的出招趋势。
而楚序，几乎是零帧起手……
他在几秒内就化作高速风，迅速接触目标，操控目标体内的气压引发爆体。
他的能力之一气体操控，应该已经达到了能够将全身化作气态的程度——4阶巅峰，
可惜，她完全没有预判到他的出招趋势。
试想一下，如果他是对她出手，她刚才绝对防不住这一招！
难怪苏轻臣会这么忌惮他，而庄鹤和那帮内鬼，机关算尽只为了干掉楚序……
有这么难搞的对手，谁不头疼呢？
不到三分钟，那黑黢黢一片的虫群，就被楚序一只不剩地解决掉了。
破裂的飞虫碎块散落一地，场面堪称恶心，胆子小的看完得三天吃不下饭。
但沐昭习以为常，神态自若地目视着一切。
又是一阵风来……
楚序化回肉身，无声地落于沐昭身侧，挺拔而立。
他的姿态随意从容，只有战术服上沾了些飞虫爆体时溅出的液体，但并不显狼狈。
若非沐昭观察力敏锐，可能真的会认为这一趟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但沐昭注意到了——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一些，颈侧青筋凸显，后颈上一片细汗。
看来，这数十只飞虫对他而言也并不是那么轻松。
沐昭记得自己看过的《异兽》设定集提到过，爆发力越强的异能，每次使用就越耗费精力。
虽然精力和体力一样，可以通过针对性训练来提升，
但只要是个人，都会有极限。
楚序的状态本来就不好，他的异能失控值常年处于危险范围，
而面对今晚这样的危急情况，他必然需要——或者说已经——连续多次使用异能……
他恐怕，已经快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