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状,张静清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
张之维则笑嘻嘻地拍了拍师弟的肩膀:“清源,杀气别这么重嘛。”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无根生深吸一口气,突然拱手行礼:“这位清源道长请放心,无某定当约束门下。”
他转身扫视全性众人,声音陡然转冷:“都听清楚了?抗战期间,谁要是敢通敌叛国...”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不用正道出手,我亲自送他上路。”
全性众人噤若寒蝉。
山风拂过,吹散了弥漫的杀气。
徐澈收敛威压,又变回那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此刻,再没人敢小觑这个白发青年了。
更是确信了十个梁挺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句话!
此刻吕慈看向徐澈,眼中的崇拜目光宛若天上烈阳。
吕慈:“我原来以为张之维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张静清:“是我!我的我的!是我的部将!”
一门双至尊。
张静清做梦都要笑醒了!
张怀义:“我太难了…”
远在天师府的田晋中以及天师府众门徒:
“怀义你先别难…我们更难!”
与此同时,普陀三寺、吕家、上清三方再次骇然。
当今的龙虎山天师府,一门双至尊!
此后这个传言将席卷整个异人界!
紧接着,全性众人快速退去,不敢多做停留。
四家门人也各回各家,分道扬镳了。
唰!
然而其他三家刚走,张静清手中白玉拂尘轻轻一甩,一道无形的屏障顿时将师徒四人笼罩其中。
山间的风声、鸟鸣瞬间消失,连阳光都仿佛被过滤了一层,变得朦胧起来。
“清源...”
老道长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而严肃,“你老实回答我,这些比壑山忍众是不是你杀的?”
张之维双手抱胸,金色巨剑斜倚在肩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怀义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摄魂铃。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早在踏入这片血腥战场的那一刻,师兄弟二人就察觉到了端倪——那些白骨上残留的阴冷气息,与之前徐澈拿出来的那把魔刀散发的魔气如出一辙。
“是的。”
徐澈坦然承认,白发在隔音罩内泛着淡淡银光。
他指尖轻抚背后的木剑,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离开武当山后就顺道过来把他们解决了。”
“好小子!”
张之维突然一巴掌拍在徐澈肩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说你怎么去趟武当山还留宿,原来是连夜跑来绵山一个人吃独食啊!”
他佯装恼怒地晃着徐澈的肩膀,“有这么好玩的事都不叫上师兄!”
张怀义扶额叹气:“师兄,重点是这个吗?清源可是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了?”
张之维挑眉打断,“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还特意绕着徐澈转了一圈,确认他连根头发都没少。
张静清重重地咳嗽一声,两个徒弟立刻安静下来。
老道长盯着徐澈的眼睛,沉声问道:“那把魔刀...”
“师父放心...”
徐澈会意,右手在虚空中一抓,魔刀千刃顿时出现在手中。
刀身幽蓝,裂纹中流动的血光此刻异常温顺,“小刀很听话的。”
仿佛为了证明主人的话,刀身轻轻震颤,发出讨好的嗡鸣声。
张静清眉头紧锁:“你可知道,这等凶器...”
“师父!”
徐澈突然正色,打断了老道长的话,“比壑山忍众这些年残害了多少同胞?”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隔音罩内的温度骤降,“我听闻上个月他们血洗的那个村子,连三个月大的婴儿都没放过。”
张怀义闻言握紧了拳头,张之维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用魔刀了结他们...”
徐澈抚过刀身,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抬头看向张静清,“弟子问心无愧。”
沉默在隔音罩内蔓延。良久,张静清长叹一声:“罢了...那些倭寇确实死有余辜。”
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把刀...”
“弟子明白...”
徐澈乖巧地点头,“平时不会轻易使用。”
张静清这才稍稍放心,拂尘一挥撤去了隔音罩。
山间的风声鸟鸣重新涌入耳中,阳光也变得明媚起来。
“走吧,回山。”
老道长转身迈步,“之维,回去把《清静经》抄十遍。”
“啊?为什么?”
张之维一脸懵。
“身为师兄,纵容师弟使用邪兵,该罚。”
张之维哀嚎一声,引来张怀义的窃笑。
徐澈悄悄凑到师兄耳边:“晚上我帮你抄五遍。”
“够兄弟!”
张之维立刻眉开眼笑,一把搂住徐澈的肩膀,“走,师兄带你吃好的去!听说山下新开了家...”
两人的说笑声渐行渐远。
张静清看着徒弟们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眼中却满是欣慰。
他最后看了眼满地的白骨,以及岩石上“杀无赦”三个凌厉的大字,轻声自语:
“这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山风拂过,卷起几片枯叶,将那血腥的战场渐渐掩埋。
...
三日后。
武当后山的悬崖边,晨雾缭绕,松涛阵阵。
那座不起眼的小土包前,此刻多了一颗面容狰狞的头颅——
张无极的首级,死不瞑目的双眼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恐惧。
徐澈的白发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他半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三炷香。
指尖一搓,香头无火自燃,青烟袅袅升起。
“剑我就不还你了,给我留作个纪念。”
他轻抚背后的木剑,剑身微微震颤,发出清越的鸣响,像是在回应主人的话语。
徐澈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将香稳稳地插在土包前。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周圣与周蒙兄弟二人站在三步开外,手中紧攥的报纸被山风吹得哗啦作响。
报纸头版赫然印着触目惊心的标题:《东北某地驻军离奇全灭!佐佐木少将及所部尽成白骨!》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
周圣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报纸边缘。
周蒙则死死盯着那颗头颅,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徐澈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白发如雪般耀眼。
他最后望了眼真武大殿的方向,琉璃瓦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我张清源说到做到。”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山风突然变得急促,卷起满地松针。
徐澈转身面对兄弟二人,抱拳行礼:“周圣师兄、周蒙师兄,保重!”
“清源师弟,保重!”
二人连忙还礼。
这一次,他们的眼神不再复杂,只剩下纯粹的敬佩与震撼。
剑鸣清越,徐澈足尖轻点,飞剑凭空出现,悬停在他身前。
他纵身一跃,衣袂翻飞间已踏剑而起,转眼化作天边一道流光。
待那道白影彻底消失在天际,周圣才长舒一口气。
“这畜生原来是躲去了东北...”
他蹲下身,仔细端详那颗头颅——
刀口平整,显然是一击毙命。
周蒙则盯着土包前那三炷香,香灰积了长长一截,却始终不曾断裂。
“师父他...”
周蒙欲言又止。
周圣摇摇头,二人不约而同望向真武大殿的方向,皆是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他们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只剩下山风呜咽。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悬崖边。
灵虚真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土包前,慢慢坐下。
道袍下摆沾满晨露,他也浑然不觉。
老道的目光在那颗头颅与三炷香之间来回游移。
香将燃尽,最后一缕青烟扭曲着升向天空。
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什么,却在半空停住。
一声苦笑淹没在松涛声中。
灵虚真人缓缓闭上眼睛,气息如同那将尽的香火,一点点消散在武当山的晨雾里。
远处真武大殿的晨钟恰好响起,余音袅袅,回荡在群山之间。
...
阴暗的山洞内,潮湿的岩壁上滴落着水珠,发出“滴答”的声响。
梁挺狠狠一拳砸在石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妈的,没想到天师府居然有这种变态!”
一想到被张之维玩虐,他咬牙切齿地活动着刚接好的机械手臂,关节处发出“咔咔”的摩擦声。
昏暗的火光映照着他脸上狰狞的伤疤,像一条扭曲的蜈蚣。
无根生靠在岩壁阴影处,把玩着腰间的草绳:“谁说不是呢,而且这种变态一时间还出现了两个。”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我跟你说,就旁边那个白头发的小子,可是连我都不敢轻易招惹,所以你最好还是安分一点,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
“是啊!”
瞋猪包彪缩在角落,肥胖的身躯挤得石凳吱呀作响。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搞得我现在都不敢出去乱搞了,上次那小子一个眼神,我到现在想起来还腿软...”
“妈的!”
梁挺猛地站起身,机械手臂“铮“地弹出三根利刃:“管他呢!老子现在一肚子火要出去发泄发泄!”
他扭头瞪着包彪,眼中凶光闪烁:“你去不去?”
包彪的胖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他不安地搓着双手,屁股在石凳上扭来扭去:“我...那个...”
“呵!”
梁挺嗤笑一声,利刃“唰”地收回臂中,“真怂!”
他大步走向洞口,背影在火光中拉出长长的阴影,“全性就是要随心所欲!要是被个毛头小子一句话吓住,还不如去死!”
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惊雷,照亮了梁挺决绝的背影。
包彪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呃呵呵...”
他偷偷瞥了眼无根生,发现掌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连忙低下头。
(这莽夫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形...)
包彪在心里嘀咕,(那张清源仅仅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压的我们喘不过气要跪下,简直跟天神下凡似的...)
他摸了摸至今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老子还是惜命点好...)
洞外,暴雨倾盆而下。
梁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只有他狂妄的笑声还在山间回荡。
无根生轻轻摇头,手中的草绳不知何时已经断成数截。
...
雨后初晴的山间小路上,泥土还散发着湿润的芬芳。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高小梅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跳着走在前面,鹿皮小靴踩过水洼,溅起晶莹的水花。
“爹~”
她突然转身,发梢上的银铃叮当作响,撅起的小嘴能挂油瓶,“女儿已经很厉害了,你不用每次都跟着我出来的!”
阳光下,她瓷白的小脸泛着红晕,杏眼里写满了不服气。
高英才负手跟在后面,闻言不禁失笑。
他冷峻的面容此刻柔和得像化开的春冰:“你再厉害,不也还是我女儿吗?”
粗糙的大手轻轻拂去女儿发间的落叶,眼中盛满化不开的宠溺。
“哼!”
高小梅跺了跺脚,绣着蝴蝶的裙摆荡起好看的弧度。
她突然眼睛一亮,拽住父亲的衣袖:“爹,你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师兄们一样接咱们唐门的任务呀?”
说话时,她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鹿皮囊。
那里装着她新调配的毒砂。
高英才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不着痕迹地掠过女儿藏在袖中的暗器机关:“就快啦。”
他故意板起脸,“等你什么时候能用我教你的#39追魂丝’打中三十步外的山雀...”
“爹!“
高小梅刚要撒娇,声音却戛然而止。
高英才瞳孔骤缩,一把将女儿拽到身后。
刚才还温柔似水的眼神瞬间冷厉如刀,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暴雨梨花针上。
山路拐角处,一个臃肿的身影正缓缓逼近——
沉重的脚步压断枯枝,惊飞了树梢的鸟雀。
阳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山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
高小梅从父亲背后探出头,看到来人肚子上骇人的机关窟窿,和那张布满伤疤的狰狞面孔,不自觉地攥紧了父亲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