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到中午,尤腊梅才被医护人员叫醒,她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感到头很痛。她看到对面的女人头上被纱布包扎得老大,程芙蓉额头上也隆起了一个大包,就像头上长了一个鸡蛋。
她跟着医护人员来到医院的办公室才看见钰吾、露露,还有二个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女人在等她。她没有一点表情,仅仅是滴下了二滴热泪。她想说话可又张不开嘴,打颤的牙齿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朱医生让钰吾在住院簿上签了字,然后给他交待了回去后的注意事项,说她的情况现在仍然很严重,昨夜还突然发作和几个同病房的疯子一起准备逃走,并打伤了值夜班的老头,是被医院的外勤人员电棒击倒后打了镇定剂才稳定住了病情。
当然,他们带她去省里的医院去治疗,对她病情的迅速好转肯定有好处的,这里的条件大家也看到了,比起大医院肯定是简陋多了。院方自然是持支持的态度,只要对病人的康复有利,医院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何况是县尹派车让他们来接人,县尹的秘书还亲自给医院打了电话。
钰吾、曹玉兰、靳雪泥一行五人离开了疯人院,回到了县委招待所。靳雪泥还在与曹玉兰商量晚上请谢县尹及秘书、司机的事。曹玉兰发现尤腊梅的神情仍然是局促不安,认为还是早一点离开这里好,要酬谢以后等他们到省里去时有的是机会。让大家收拾东西,自己现在就和司机打招呼,然后给县尹打个电话,告诉他现在就动身,让县尹和秘书有机会去省城一定别忘了给自己打电话。
他们几个刚上车,靳雪泥已经把车发动了,县尹和司机赶到了招待所大院里,一再对曹玉兰说,匆匆忙忙招待不周,本想今天晚上再好好招待下大家,昨天因为协商补偿,法院和拆迁公司两边都要做点工作,没顾上招待大家,有失礼数。
曹玉兰诚恳的说:“这次真是感谢郭县尹出面调解,那么多年没见面,真没想到您还能给我这个面子,就冲这一点,以后郭县尹去了省城无论公事私事一定别忘了给我曹玉兰打个电话,我一定让靳雪泥我们市府的大美人和我一起陪陪您。”
郭县尹说曹玉兰这话说的就太重了,他郭某人再轻狂也不至于让曹玉兰还有神通广大的靳雪泥作陪,有机会一定去二位府上拜访,有接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诸位见谅。
与县尹告别后,车就飞一般的出县城,曹玉兰坐在靳雪泥的旁边,不时抬头看着反光镜中坐在后排的钰吾、露露、尤腊梅三个人,胆颤心惊的尤腊梅从抓住钰吾胳膊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不愿放手,只要松手就立刻表现出强烈不安。尽管尤腊梅是一个非正常的人,尽管钰吾来之前已经将他的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讲得清清楚楚,曹玉兰知道心胸狭窄的靳雪泥此刻是多么的受刺激。这个小心眼的大美女何时受过这样的打击。
为了这个钰吾,她靳雪妮低声下气的求自己还亲自驾车几百里来到这偏远的县城。不辞鞍马劳顿,一路风尘,一顿准时的饭也没吃,而现在又是这种场面,那后面的三个人无论怎样看都像是亲密无间、同甘共苦的一家人。她和靳雪妮看上去只是一个给朋友帮忙的局外人。
正像曹玉兰猜测的那样,心里不平衡的靳雪妮不顾大家都饿了一天的肚子,晚餐都不愿意陪大家一块吃,将钰吾及尤腊梅母女送到了凤凰山脚下便掉头开车走了。曹玉兰给她解气说:“好事已经做了,何必这么小心眼?我要是你就会把好事做到底,不仅要陪大家一起吃个饭,还要将人带回自己的家,好好招待他们三位。这样才能掌握主动。你现在不干预,让他们住在一起,他们俩万一搞到一起怎么办?那不是妄费了心机为别人做了好事?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别人为你服务,我曹玉兰和你交往了十多年,也从没指望你为我做些什么。”
靳雪妮问她:“好!我这次又让你出力了,你想要什么回报就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满足你,你又何必说这些风凉话?我不吃饭是因为味口不太好,想早点回家休息,你还以为我吃醋?难道我会为了一个男人吃一个不幸的乡下寡妇的醋?说吧!你是回家还是去李庆和媾,我送你上门,让他陪你吃好不好?”
钰吾回到凤凰山同,进屋就开始忙着做饭,一直到母女俩吃完、洗好、上床休息也没顾上告诉尤腊梅,他已作为母女俩的代理人与县政府、拆迁办以及拆迁公司达成了妥协。他本想马上告诉尤腊梅,可他看出尤腊梅仍处在惊恐中,目光呆滞,神情紧张。刚躺上床,熄灯准备睡觉,尤腊梅立刻尖叫起来。
他马上拉开灯,来到母女的床边,看着她一脸的恐惧,浑身肌肉紧张,他只得又烧了一锅开水,让尤腊梅泡个热水澡缓解一下她的肌肉,并一边让她泡澡,一边给她做按摩,按穴位。懂事的露露也在一旁不停的给母亲松弛肌肉,直到她完全放松下来。
泡完了澡,他又嘱咐露露早晚都要不停的给她按摩面部的肌肉。这样才会有助于她面部的恢复。因为长时间咬牙关的原因,她的面部已经开始变形,肌肉已习惯性的紧张。如果不抓紧
纠正,就算将来人完全正常了,面部表情也不会正常。
考虑到尤腊梅的身体状况,钰吾决定让她们留在汉沙,并开始在繁华地段找一个门面,打算开一个与上海女人馆性质相同的美容院。尽管尤腊梅人还没有恢复正常,但让她干活一点都不影响,而且做事的时候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这坚定了他开一家店的信心。他相信做事可能更有利尤腊梅的康复。
然而,他自己不能滞留太长时间,上海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淑萍已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除了问尤腊梅的情况,更关心的是他何时能返回上海。
他首先把在这里开店的想法告诉了露露,露露说如果真的能在这里开一家自己的店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母亲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再去上海。随后,他又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靳雪妮。
也就在他四处找门面开店时,他突然想到了干娘。这一年忙得差点都把她老人家忘了。也许可以把她老人家接到汉沙来帮露露一起照顾尤腊梅。有个老人也可以关照一个露露,露露现在虽然很懂事,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靳雪妮虽然在这里,她是有身份的人,应酬的都是大人物,可能顾不上尤腊梅他们母女,想到这些他加快了找门面的步伐。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原本就是美容院,因为房东打算移民香港,要出售的门面房。虽然在此之前他并无购房的想法,但考虑到尤腊梅母女已不可能再回到三湖口县,如果在这里长期生活也许买一处房子是最好的选择。而且那笔补偿款在手上,存进银行里也没什么利息。不如以露露的名义买下这处房产,也能安居乐业。让新的生活抹去尤腊梅心头的阴影。
在和房东第二次接洽后,就达成了协议。当天他就去了清石接来干娘,把汉沙的事都拜托给了干娘。
就在他们搬进店子的当天,给前面老板打工的两个女孩,听说他们仍然是开美容店,一起来找钰吾,想留下来继续在这干。钰吾考虑她们以前在这做的时候生意不是很好,现在刚起步,生意一时也不会好。况且接这店原本是为了安置尤腊梅她们母女。便告诉她们自己在上海做一家美容院的技师,如果愿意他可以介绍她们去那里,而且工资也比这里高得多。
俩个女孩听了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上海那边还在等他,所以明天打算走,如果她们随他一起走愿意包她们的路费。
就这样,第二天,他告别了干娘,尤腊梅和露露,带着二位女孩当晚就乘车赶往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