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礼堂穹顶的鎏金吊灯将光芒泼洒在红毯上，方俊站在主席台侧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崭新的党徽。
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前排领导席上，刘文涛正用胖手帕擦拭锃亮的脑门，枸杞茶在保温杯里晃出忐忑的涟漪。
“下面请岩遵城书记为先进个人颁奖！”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岩遵城军靴踏过主席台的声响仿佛踏在每个人心头。
他接过礼仪小姐捧来的奖状，转身时金丝眼镜折射出冷冽的光，
“方俊同志在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中表现突出——”
方俊上前三步，敬礼的瞬间瞥见后排角落里叶南乔咬唇的小动作。
她胸前“热线办”的工牌歪斜着，马尾梢粘着一缕从档案室带出的蛛丝。
“特此任命方俊同志为县委书记秘书，兼任县委督查室主任！”
钢印落下的脆响通过麦克风传遍礼堂，不知道谁的空位上突然传来椅子翻倒的巨响。
不爽就不爽吧，方俊就喜欢下面那些人，看自己不爽，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
散会后，方俊在走廊被赵曼曼堵住。
她今天特意换了玫红套裙，香水味甜得发腻，
“方主任——哦不，方秘书，晚上庆功宴坐我旁边好不好？”
方俊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廉政宣传栏。
玻璃橱窗里“清正廉洁”的标语正硌着他肩胛骨，
“赵科长，公职人员禁止——”
“禁止什么呀？”
赵曼曼高跟鞋尖蹭过他裤管，脸上的妩媚像是要绽放出来的鲜花。
双眼闪过一丝暧昧的电弧，一个劲的展示着自己风骚的姿态。
现如今，方俊绝对算得上是县里面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尤其是刚刚经历了一轮大清洗，县里面很多岗位都空了出来。
有人下去就要有人上，岩遵城是新来的书记，不可能太了解这里的情况。
要问身边人推荐的话，那肯定是第1个问方俊啊。
“你升职文件还是我帮着打印的呢！”
“方俊，你惩治腐败分子的英姿太帅了，我看一眼都觉得双腿发软。”
“今天晚上你来我家好不好，我有一件惊喜想给你。”
一边说着还一边往方俊身上靠，看那迷离的双眼，一滴酒没喝呢，就开始醉了。
“方秘书！”
叶南乔清冷的声音破开暧昧，她抱着一摞举报信挤进两人之间，
“岩书记让你马上去小会议室。”
方俊如蒙大赦般脱身，转过拐角时听见赵曼曼跺脚的低骂，
“装什么正经，老娘还就不信了！”
会议室窗帘紧闭，投影仪蓝光将向阳集团的股权结构图投满白墙。
岩遵城用激光笔圈住“三菱重工”的LOGO，
“李梦洁的接应者查到了，是这家公司的高级顾问山本雄一。”
方俊翻开卷宗，偷渡船监控截图里，李梦洁珍珠项链的反光恰好映出船舷编号JY-307，
“这艘船注册在冲绳，但实际控制人是——#34
“三合会，湾湾那边的黑社会。”
韶梦蕊推门而入，皮衣肩头还沾着夜露，
“我们在雨港港的线人说，李梦洁到了东瀛之后，根本没有像计划中那样坐飞机转去北美。”
“而是被引着上了另一辆偷渡船，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岩遵城突然将钢笔拍在桌上，墨水溅上“两岸一家亲”的书法挂轴，
“给东瀛警方发协查通报，就说涉及跨国洗钱！”
东都新宿，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成血色光斑。
李梦洁蜷缩在情人旅馆的榻榻米上，真丝睡袍沾满泡面汤渍。
她盯着手腕上淤青的勒痕，忽然抓起梳妆镜砸向壁纸剥落的墙面——镜中那张浮肿的脸，再不见昔日女县长的凌厉。
“八嘎！”
木门被暴力踹开，纹着般若鬼面的壮汉揪住她头发拖向走廊。
劣质香薰混着霉味冲入鼻腔，李梦洁的指甲在榻榻米上刮出十道血痕，
“我要见山本先生！你们答应过，东瀛只是中转，马上就要送我去加拿大！”
“我还有那么多钱，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回应她的是劈头盖脸的巴掌。
耳环崩飞时，她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熟悉的国语，“李县长，您这副样子可比廉政广告里生动多了。”
监控屏幕亮起，戴着能剧面具的男人正把玩她的护照。
看到那个人之后，李梦洁像是疯了一样尖叫着。
“不对，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们要过河拆桥是不是！”
“这段时间一直把我关在房间里，手机都给我抢走了。”
“你们这完全就是在监禁我！”
“用不着了，我现在就要回国，回去把你们的事情都抖落出来，我自己不想活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李梦洁，你还在做你的县长美梦吗？”
那边的男人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哪怕经过变声器也能感受到背后的杀意。
“不是，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呀，就算不送我去加拿大，你们也不能这样虐待我。”
李梦洁几乎是哭，求着说道，
“这段时间给我吃的都是什么猪食，你们给我一笔钱，我保证从此以后销声匿迹也不再麻烦你们了好不好。”
“呵呵，这里就别刷你的官威了。”
“在这里就要讲究不劳者不得食，想要吃好的那就要用你的劳动换取。”
“正好明天帮你安排一家东瀛的影视公司，你去拍视频吧。”
他按下遥控器，李梦洁在县大会堂做报告的画面与AV拍摄现场剪辑在一起，
“标题就叫《女县长の堕天录》，销量一定破纪录。”
深夜，李梦洁撬开通风管道。
爬过蟑螂横行的夹层时，她摸到藏在胸罩里的金表——这是耿向阳送她的最后一夜，表盘背面刻着瑞士银行保险箱密码。
歌舞伎町的后巷，醉汉的呕吐物溅上她赤裸的小腿。
李梦洁攥紧金表奔向电话亭，硬币却卡在投币口。
身后传来皮靴踏水的声响，般若刺青在街灯下狰狞如活物。
“婊子还想逃？”
钢管砸碎玻璃的刹那，李梦洁突然转身，金表狠狠划过男人眼球。
惨叫声中，她赤脚冲进雨幕，胸前的珍珠项链在狂奔中崩散，一如她支离破碎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