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勇将令牌紧紧握在手中,带着十个人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虽然陆准只带了福宁,没有带护卫。
但是架不住这些属官都有年轻力壮的子嗣与长辈。
陆准在路上给他们置办了兵器,盔甲。
让他们临时充当了亲兵的工作。
不然他还真是什么都办不了。
前世清朝特种兵,索伦兵就是出自东北。
看来他需要抓紧时间,把他们收编了才行。
还有这些女真部落,有他们在手,才能保证最基本的安全。
医馆内,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老郎中和学徒们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牛牛永利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老郎中,又看看诊床上气息微弱的孩子。
再看看负手而立,神色冷峻的陆准。
心中那点因为对方是异族而滋生的芥蒂,不知何时已经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这位殿下,行事看似不按常理,却自有其章法。
狠辣果决,又偏偏对这垂死的异族稚童,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况且心胸宽广,乃是明君典范。
可惜……太后薨了后……殿下与储君之位就再也没有缘分了。
钱谭与赵文辉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他们先前还觉得这位殿下过于软弱,对地方官的怠慢逆来顺受。
可转眼间,他便以雷霆之势,处置了这见死不救的郎中。
更直接派人,拿着令牌去强召县令。
这哪里是软弱。
分明是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
如此一来,他们这次来辽东,或许有些希望真得干一番事业了。
医馆外面的那些围观百姓们,也都震惊地看着一头白发的陆准。
那位大雍的王,竟然在治疗他们女真人的孩子。
还为此处置了那个从中原来的医生。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不是该欺凌他们才对吗?
就在外面那些女真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锦城县衙,后堂。
与外面街道的萧瑟贫瘠截然不同。
这里却是暖意融融,酒气熏天。
知县唐文龙正歪在铺着厚厚毛皮垫子的太师椅上。
怀里搂着一个衣着暴露,涂脂抹粉的妖艳女子。
桌上杯盘狼藉,油腻的残羹剩菜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唐文龙满面红光,眼神迷离,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他一只手捏着酒杯,另一只手则在那女子身上肆意游走。
引得女子咯咯娇笑,媚眼如丝。
“大人……您真坏……”
女子扭动着身子,将一块肥腻的烧鸡塞进唐文龙嘴里。
唐文龙哈哈大笑,张嘴接了,嚼得满嘴流油。
“小美人儿,等会儿本官让你知道,什么叫更坏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留着山羊胡的师爷。
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大人……大人……”
唐文龙被打扰了兴致,很是不悦地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瞪着师爷。
“慌什么慌!没看到本官正忙着吗?”
师爷咽了口唾沫,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大人,外面……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说是辽王府的。”
“让您……让您立刻过去见驾。”
“辽王府?”
唐文龙嗤笑一声,眼中充满了不屑。
“什么狗屁辽王!”
“一个被赶出京城的丧家之犬罢了,也配让本官去见驾?”
他推开怀里的女子,慢悠悠地晃了晃脑袋。
“去,告诉他们,本官昨夜操劳过度,正在歇息,没空!”
“等本官睡醒了,心情好了,再说!”
师爷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可是大人,来人看着气势汹汹,不像是好打发的……”
“怕什么!”
唐文龙一拍桌子,酒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一个没权没势的空壳殿下,还能翻了天不成?”
“告诉他们,本官的干爹,是辽东都护周隆昌大人!”
“让他们掂量掂量!”
师爷还想再劝。
“砰!”
一声巨响,后堂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木屑纷飞。
苗勇面沉似水,带着十名手持长刀,神色冷峻的随从,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唐文龙怀里的女子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躲到他身后。
唐文龙也是吓了一跳,酒意醒了大半。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苗勇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好大的狗胆!竟敢擅闯县衙后堂!”
“来人啊!给本官拿下!”
然而,他平日里那些耀武扬威的衙役,此刻一个都没出现。
苗勇冷冷地看着他,如同看一个死人。
“锦城县令,唐文龙?”
唐文龙挺了挺胸膛,色厉内荏道:“正是本官!你们……”
“辽王殿下有令,召你即刻前去回话。”
苗勇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竟敢违令不遵,还在此饮酒作乐,是何居心?”
唐文龙听到“辽王殿下”四个字,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让我去见他?”
“他算个什么东西?”
“在这辽东地界,周都护的话,才是天!”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殿下,也敢命令本官?”
苗勇的眼神越发冰寒。
他缓缓上前一步,身上的杀气几乎凝为实质。
“殿下有令。”
“违令者……”
苗勇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狠狠砸在唐文龙的心上。
“斩!”
唐文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苗勇,仿佛对方是个疯子。
“斩?”
“嘁,就凭你这老匹夫?”
“本官借你十个胆子,你敢吗?”
“不怕告诉你,本官是朝廷命官!是周都护的人!”
“周都护,正是本官的干爹。”
“你杀了我,周都护饶不了你们!那个小殿下也担待不起!”
他试图用周隆昌的名头来震慑对方。
然而,苗勇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近乎残酷的讥诮。
“周隆昌?”
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语气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老夫等人,连京城都舍了,皇帝跟宰相都得罪了,还怕你一个土皇帝?”
他猛地一挥手。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