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停了下来。
狱卒看向地牢阴影处。
下一秒,陆准与苗勇缓缓走了出来。
陆准的目光落在瘫软如泥的刀疤首领身上,没有任何温度。
“谁联系的你?”
“是……是一个姓赵的副都护……他派人找上我的……”刀疤首领强忍着剧痛,不敢有丝毫隐瞒。
“为何要袭击赫舍里部?”陆准的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最开始……我们真就是饿疯了,才去抢了煤场的食堂……”
“后来,是那个姓赵的找到我们,给了我们兵器,还有粮食和银子……”
“他让我们去打赫舍里部,动静越大越好……”
“说……说只要把殿下您引出锦城,在野外……能杀就杀了……”
刀疤首领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苗勇听得怒火中烧,忍不住插话:“周隆昌想要对殿下不利,直接派兵就是,何必搞这些弯弯绕绕?”
陆准冷笑一声,看向苗勇说道:“他是想看看本王这锦城里,究竟藏了多少人,是不是借着招工的名义,在暗中豢养兵马。”
“二则,便是借刀杀人。”
“把我引出去,让这些所谓的‘悍匪’动手。”
“事成了,他除掉心腹大患,事败了,他也可以把干系撇得一干二净。”
苗勇恍然大悟,气得牙关紧咬:“这个周隆昌,当真无耻之尤!”
刀疤首领见状,以为有了活命的机会,连忙磕头如捣蒜。
“殿下饶命!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
“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殿下给条活路!”
陆准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对身旁的狱卒淡淡吩咐。
“割了他的舌头。”
“打断四肢。”
刀疤首领的求饶声戛然而止,眼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填满,剧烈挣扎起来,却只是徒劳。
凄厉的惨叫很快被堵在了喉咙里。
陆准转身,继续下令。
“把这个人,连同都护府送来的那些兵器,一起打包。”
“扔到都护府的大门前。”
苗勇闻言,脸色一变,急忙道:“殿下,如此一来,岂不是彻底和周隆昌撕破脸皮?”
“这……恐怕会对殿下不利啊!”
陆准脚步未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该担心撕破脸皮,该忍气吞声的。”
“是他周隆昌。”
“不是本王。”
苗勇看着那被拖走的、已经不成人形的刀疤首领,又看了看殿下冰冷的侧脸,心中虽然解气,但担忧并未减少。
他还是没太明白殿下的用意。
就在这时,一名王府亲卫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殿下,都护府周大人求见。”
陆准闻言,脸上那冰冷的杀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呵,这老狐狸,他这是坐不住,亲自来探底了。”
“走吧,去会会这位关心本王安危的周都护。”
辽王府,正厅。
周隆昌端坐于座,神态自若,仿佛真是来做一般,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丝毫看不出脸上有愤怒,心虚之色。
陆准缓步走进厅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一丝惊魂未定,心里却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哎呀,周都护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拱了拱手,脸上带着套的笑容。
“不知周都护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周隆昌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关切的笑容,上下打量着陆准。
见陆准虽然略显疲惫,但确实毫发无损,心中暗骂刀疤脸那群废物真是饭桶。
“殿下说笑了,下官也是刚刚听闻昨夜锦城外发生匪徒袭扰之事,忧心殿下安危,寝食难安呐。”
他一脸诚恳,痛心疾首。
“这辽东地面不太平,竟让殿下受此惊吓,实乃我等失职!”
“下官特意带了一些上好的伤药,还有几名经验丰富的军医过来,希望能为殿下和受伤的将士们尽些绵薄之力。”
陆准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重重叹了口气。
“唉,让周都护费心了。”
“本王也是为了保护城中妇孺安全,这才组建了一支女兵护卫队,谁曾想……”
他摇了摇头,语气沉痛。
“昨夜一战,她们损伤惨重啊,本王这心里,难受得很。”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说来也巧,昨夜听闻赫舍里部求援时,都护府那边却说周都护和赵副都护恰巧都不在府中,无法调兵?”
“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周隆昌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立刻换上了一副懊恼至极的神情,连连拱手告罪。
“惭愧,惭愧啊殿下!”
“下官昨夜确实因公务外出,待返回都护府,听闻赫舍里部被袭以及殿下女兵遇险的消息时,已是深夜。”
他捶胸顿足,满脸悔恨。
“下官当时便心急如焚,正欲立刻点兵前去营救,便接到了殿下您亲自率兵出城,大破贼寇的消息!”
“殿下英勇,真是让我等汗颜啊!”
他话锋一转,带着急切和好奇问道。
“不知殿下,可曾抓到那些胆大包天的匪徒?”
“抓是抓到了。”
陆准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遗憾。
“只是那匪首负隅顽抗,受了重伤。”
“还没等押回锦城,就……就断气了。”
周隆昌闻言,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但脸上依旧是关切和惋惜。
“唉,可惜了!”
他追问道:“那殿下可曾看清那些匪徒的特征?”
“比如他们的服饰、使用的兵器等等?”
“辽东地面上,各路人马混杂,下官或许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是哪一伙亡命之徒,也好早日将其剿灭,为殿下和死伤的将士报仇雪恨!”
陆准仿佛认真回忆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困惑。
“当时天色昏暗,厮杀又乱。”
“本王只顾着救人,哪里还注意得到那些细节。”
“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周隆昌听到这话,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没注意到就好!
没发现那些都护府的制式兵器就好!
他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正要开口说些场面话。
陆准却突然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语气也冷了下来。
“不过,周都护。”
“本王倒是有一事不明。”
“这伙悍匪,人数众多,装备似乎也不差,竟敢在锦城附近公然袭击部落,围困本王的护卫。”
“如此猖獗的贼寇,盘踞辽东,周都护身为辽东最高军政长官,为何之前从未听闻?”
“这辽东的治安,都护府又是如何维持的?”
“此事,周都护是不是该给本王,给这辽东百姓,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