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悦国际大厦，地块是早年区域拆迁低价竞拍的，叶宛嵘手笔。
总高48层，施工前建设手续办理，施工后验收，包括办产权证，一气呵成。
算开发新区排得上号的5A级写字楼，从第三十层往上，全是唛斯啤酒，剩下出租。
顶层还有一个超大花园和露天泳池。
当年，嘉德悦和斜对面新图大厦同时动工，为争工期，还去对方工地泼过红漆。
陈克己很少来唛斯啤酒，上回差不多是一年前，半路车坏了，他送奶奶开董事会。
—
“怎么我二姐叫你来接我？”陈克己大步流星，昂首挺胸穿过大堂。
他电话刚撂下，二姐陈克真明明说让直接来，压根没提开会。
到底谁闹鬼。
助理小碎步跟在后头，错他半个肩，点头哈腰表示，“二小姐说让您先各处逛逛。”
“逛逛？”陈克己刹住脚步，拧眉斜睨他，眼刀无声——你什么意思？
“……”
助理太阳穴突跳，搓手思忖如何圆话。
他只是陈克真八个助理之一，平时主要负责端茶倒水，各大商场取货拿快递，与陈家几个少爷们交集甚少。
“估摸着二小姐体谅您有日子没来了。”
“小段，”陈克己转身，抱臂看他，似笑非笑哂然，点他，“你不老实啊。”
“……”
小段意外抬起眼帘。
没想到三少爷能准确叫出他的姓，倒不像他们说的，陈克己纨绔无知。
陈克己招手示意他走近。
小段迟疑一瞬，不自然缩肩照做。
嘉德悦人多眼杂，难保被其他人瞧见，说他站队，他可不想给自己惹祸。
“三少爷。”小段保持正常社交距离。
陈克己抬眼一扫，低声问：“我二姐在几楼？”太久没来，实在忘了。
“……”
小段双肩肉眼可见一松，喉结紧绷，伸手比了个“三”，晃了两晃，“33层。”
陈克己颔首，“行了！我自个儿上去，忙你的去吧！”
“三——”
小段还没说出口，被他眼刀堵回去。
—
大堂飘来一阵浓郁咖啡焦香，陈克己吸吸鼻子，闻着味儿溜达过去。
前头排了五六个人，他刚往队尾一站，前头吧台小哥扬声，说可以扫码点。
陈克己瞟了一眼，纹丝不动，略垂头，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能使唤真人他才懒得扫码。
—
在他低头错失的视野里，陈克礼一身浅灰色Kiton西装，从正门进来，目不斜视走向专梯，身后跟着助理小马提包。
“四哥，你看那谁！”小马眼尖，紧走两步悄声提醒。
陈克礼视线游移，“嗯？”
“咖啡，买咖啡那儿。”
“……”
陈克礼循声望去，脚下不由放缓，眸色渐冷，面色稍沉，难以置信复又看一眼。
陈克己八百年不来怎么突然出现。
“……”
未几，陈克礼佯作扶眼镜腿，挡住半张脸，加快脚步。
小马放轻脚步追上。
电梯厅，两排十部梯，其中最里头的两部，是唛斯啤酒高层专梯，上下需要刷卡。
十点。
正是大厦好多新媒体公司上班高峰，廊厅人满为患，唯有专梯前空无一人。
由小马在前开道，陈克礼倨傲走近。
他很享受众人注目礼下迈进轿厢，每每这时，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包裹着他。
电梯徐徐上升。
“二表哥来了吗？”陈克礼问。
小马点头，“来了，地库说车子在。”
“给他发个消息，我一会去聊聊工作。”
“好嘞。”
职场层级对标。
小马掏手机给“二表哥”助理发消息。
—
二表哥陈克俭，陈家第三代男丁行二。
是二叔陈在野的独子，今年33岁，创新营销事业部总监，因为小潘，他父子不和。
知道老太太偏心，同样不喜欢陈克己。
一来二去，他俩关系倒挺好，毕竟，敌人的敌人，团结一下就是朋友。
只是陈克礼有个心结。
小潘是他母亲姚蔓乔牵线搭桥，介绍给陈在野的，这个事全家讳莫如深。
全透明电梯，陈克礼转头望向窗外，神色凝重。
老太太肯定和陈克己许诺什么了。
不然他不会贸然来公司。
—
一楼大堂。
咖啡终于排到陈克己，他按自己口味，点了两杯冰美式，外带一杯。
等了五分钟，提着一杯，另一杯他扎开才吸一口，皱眉直接吐了。
我操。
他妈这也是人喝的。
陈克己摸出手帕，揩拭嘴角，嫌弃地又瞄一眼，就手搁在吧台。
—
电梯厅排长队。
陈克己记得上回奶奶带他坐过专梯，他凭借浅薄记忆往里走，伸手一摁按钮。
唰地。
周围视线陡然集中在他手上。
没见过帅哥，陈克己不自觉睃巡，一哂，扬起下巴站得笔直。
轿厢门开。
陈克己迈着大长腿走进去。
小段说二姐在33层，找到楼层，摁下。
按钮不亮。
“……”
陈克己指腹使了点劲。
依旧不亮。
这电梯什么贱毛病。
陈克己退出来，仰头瞧了一眼，没错啊，就是专梯，为什么摁不动。
这时。
身旁有人窃窃私语，一个姑娘壮胆搭讪，娇俏一笑，“帅哥！这部梯要刷卡。”
“刷什么卡？”陈克己一知半解。
“唛斯啤酒的门禁卡。”
“……”陈克己哦了声，缓缓点头。
妈的。
刚才小段怎么没把工卡留下。
他四下里看看，凭直觉找了个排队人少的电梯，吹着口哨，玩世不恭排在队尾。
刚搭腔几个姑娘不时回头看他。
陈克己咧嘴颔首。
—
电梯到，他险些没挤进去。
还是那几个姑娘硬往里站了站，才给腾出两只鞋的空间，勉强夹进来。
陈克己还艰难提着给二姐的咖啡。
于是。
滑稽搞笑的一幕荒诞上演。
他右手高高擎着，活像打吊瓶一般，露出右手腕七位数的百达翡丽。
几个姑娘乐得没口子的笑。
“帅哥，加个好友呗。”还是那个姑娘。
陈克己赧然一笑，婉拒，“人太多了这。”挤得根本动弹不得，也掏不了手机。
姑娘爽利，“没事，我帮你拿呗。”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陈克己一舔下唇，想着人姑娘还给他倒腾地方，稍稍侧身，“里兜。”
见状。
几个姑娘相互对视，笑得更乐不可支。
依旧是那个姑娘，大胆地伸手去掏。
陈克己穿了一件皮夹克，有个内兜，里头搭了件浅灰色休闲衬衫。
电梯人挤人，衣兜贴的很紧。
姑娘手指缓缓下潜，指尖微凉，胸肌滚烫，陈克己不由自主屏息，喉结上下轻滚。
刚拽出来一点。
手机振动——常遇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