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倾雪脚步又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外走去。
女管家在后面道：“骆小姐，你太过分了，三少爷这样求你，你都不为所动！”
骆倾雪没理会，撑着雨伞大步走出凌宅。
雨更大了。
黑色奥迪驶了过来，车窗摇下，是凌墨澜的脸，“上车。”
骆倾雪正有话要对他说，也就拉开车门上了车。
凌墨澜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骆倾雪，“大晚上的，你来凌宅做什么？”�6�7骆倾雪拢了拢被雨水打湿的风衣，缓缓说道：“凌雨轩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酒廊经理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6�7凌墨澜没说话，但气压已经开始下降。
车窗外暴雨如注，雨滴疯狂地砸在玻璃上，仿佛要将世界砸出个窟窿。
车内气氛凝重，只有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唰唰”声。
骆倾雪继续道：“我到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
她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凌雨轩那副颓唐的模样。
“我只能把他送回凌宅，让管家照顾，总不有看着他死在外面。”
“你呢，你又怎么会在这儿？又跟踪我了？”骆倾雪反问。
凌墨澜冷哼一声，“我见你大晚上出来，怕你有事，所以暗中保护你。”
这话真假难辨。
但真假好像也不重要了。
于是也没有接话，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回想起刚才在凌宅的一幕幕，凌雨轩那无助的哀求，心里还是有些堵。
“你什么时候把证据交给我？”凌墨澜又提这件事。
骆倾雪心里更加烦躁。
“我说了我不会给你，但只要你答应重建疗养院，白昭宁那边会让你重返厉氏的。”
“我已经和她谈过了，就在今晚。”
“你知道，我是不会再去做倒卖器-官的事。”凌墨澜道，“我不会答应。”
“只是假装先答应，重返厉氏后，再想办法。”骆倾雪道。
“而且，现在凌雨轩已经把疗养院扩建计划强行通过，已经在实施了。你如果再不回去阻止，那该投的钱就投进去了。你躲在暗处谋划夺权，有什么意义？”骆倾雪问。
凌墨澜想了想，“可是一旦和总统府达成协议，向他们妥协，就是不归路，就成了他们的棋子！”
“只是暂时妥协，你考虑一下。如果可以，就和白昭宁见一面。”
“你是真心帮我？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计划？”凌墨澜突然问，“凌雨轩给你的不少，你还愿意帮我？”
骆倾雪心里再次泛起深深的失望。
他考虑的是，还是谁给的多，谁给的少的问题。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谋取利益的利己主义者。
不想再解释。
到了小区停车场，开门下车。
“以后有事打电话约我，不要跟踪我，我很烦。”
回到家里躺下，一直睡不着。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凌墨澜发来的消息：“你的意见我可以考虑，但你最好不要背叛我。”
她懒得回复。
胃里又有翻涌的酸意。
跑到洗手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半夜又醒。
索性不睡，在飘窗上坐着想事情。
城市天际线被鱼肚白浸透时，她终于做了决定。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还是不要了。
如果她告诉凌墨澜自己怀孕了，凌墨澜甚至有可能怀疑是凌雨轩的。
既然没有任何信任的基础，这孩子就不该来。
燕城的医院不能去，很有可能会撞见熟人。
她翻出地图，目光落在燕城下属的清水县。
简单洗漱后，在网上订了车票，打车来到了高铁站。
高铁飞驰过田野，窗外景色化作模糊的色块。
骆倾雪戴着宽檐帽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清水县人民医院门口，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挂号处排着长队，她站在人群里，听着前面大妈讨论哪家菜市场的白菜便宜。
“妇科，17号。”电子叫号声响起时，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诊室里，白大褂医生推了推眼镜：“确定不要？已经八周了，再拖对身体损伤更大。”
骆倾雪盯着墙上的人体解剖图，喉咙发紧：“确定。”
手术同意书摊在面前，她握着笔的手在发抖。
墨迹在“家属签字”栏洇开，像一滴未干的泪。
“家属呢？”医生皱眉。
“没有家属。”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自己签。”
进手术室前，突然想去洗手间。
刚一进入洗手间，就听到压抑的哭声。�6�7洗手池边，一个女人正伏在那里，双肩剧烈地颤抖着，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往地面慢慢倒下去。�6�7骆倾雪心中一紧，急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那女人的胳膊。
“小心，你没事吧？”�6�7女人缓缓抬起头，满脸泪痕。
“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骆倾雪问。
“我……我以后怀不上孩子了。”
女人哽咽着，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的残叶，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绝望。
骆倾雪的心猛地揪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怎么会这样？医生是怎么说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关心。
那女人却只是泣不成声，“我盼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怎么会这样……”
骆倾雪的心被女人的悲伤深深刺痛。
她轻抚着女人的后背，“别太伤心了，说不定还有转机呢。医学这么发达，再去别的医院看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可女人只是绝望地摇头，“我这辈子，再也当不了妈妈了……”
骆倾雪的眼眶也微微湿润，她想起自己腹中那个还未成型的小生命，心中五味杂陈。
同样身为女人，她太能体会此刻这个女人的痛苦与绝望了。�6�7也在这一刻，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从洗手间出来，她直接进了电梯，逃出了医院。
既然孩子已经怀上了，就要承认，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孩子的父亲是谁不重要，对她怎么样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自己的孩子。
她给凌墨澜发了条信息：“我帮你重回厉氏，但我要一个亿。”
这是她给自己孩子要的成长基金。
既然决定生下来，那肯定不能让孩子过苦日子。
凌墨澜回：“狮子大开口？不用你帮，我也能回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