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洲深吸口气,语气极温柔地安慰她:
“没事的,别怕。”
曾元烟一听他这么说,越发哭得厉害了。
谢亦洲本来还想问问她从哪里来,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只得等她哭完。
“亦洲哥哥,这里围这么多人,我害怕,能不能让她们先出去。”
曾元烟抬眼扫视一圈,眼底透露着惊恐。
秦如颜见人醒了,到底松了口气,对谢亦洲道:
“这位妹妹看着应无大碍,我去让小厨房备些软和的饭食来。”
谢亦洲冲她点点头:
“多谢。”
秦如颜手扶在他肩上拍了拍:
“跟我不用这么气。”
又对众下人道:“你们不必守在这里,留听风沐雨在就好了。”
出了屋,菱儿有些气不过了,抱怨道:
“姑娘就这么留他们二人在屋里头?世子也真是,怎么半点不念着姑娘。”
秦如颜喝道:“菱儿!”
菱儿低头闭了嘴,林嬷嬷在一旁帮她说话:
“少夫人别怪菱儿多嘴,她说的也是实在话。
奴婢们出来没事,到底世子该让少夫人留下呢,您又不是外人。”
菱儿急急道:“当然不是外人!”
秦如颜无奈,这两人有点草木皆兵了吧,她看着倒真还好。
谢亦洲重情义,何况是为保护他丢了命的副将的妹妹,他当然会关心。
如果冷血无情,避而不见,秦如颜才要不舒服呢。
“好了,今日的账还没算完呢,咱们去侧厅再理一理吧。”
*
“所以你们家里人全都被活活饿死了?”
谢亦洲声调陡然增高,眸底难掩怒火。
曾元烟抬袖抹了把眼泪,无言点头。
“本来年初时,娘亲就想让我来京都投奔亦洲哥哥,可爹说他出去做活挣钱,再撑一撑。
我跟娘在家种田,半点不敢松懈,可老天不下雨,官府又逼我们交粮......”
曾元烟说着说着再说不下去。
谢亦洲一时怒从心头起,狠狠攥紧手,关节都发红了。
“朝廷明明给北关四郡拨了赈灾善款,还免了百姓一半赋税,怎么到地方上就成了这样?”
曾元烟止住眼泪,眼里突然满是恨意:
“郡守不知怎么就知道了我与你的关系。
听说我要去京都寻你,扬言说就算杀了我也不可能让我出城。”
她狠狠闭了闭眼,浑身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谢亦洲咬牙,他曾传信给夜明关郡守,让他帮忙照顾曾家。
原来就是这么照顾的。
他长长呼出口气,满是愧疚道:
“都怪我太大意,早知如此,应该把你们一家都接来京都住。
你自己赶了这么远的路,不知受了多少罪。”
曾元烟止了眼泪,强挤出一抹笑:
“好歹我活下来了呀,还能再看见亦洲哥哥,咱们该高兴才是。”
谢亦洲收了悲伤,没再多问。
曾元烟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以后可以再细问。
她现在需要平复,需要休息。
而且真如她所说,那夜明关的情形可与京都这边传来的情形完全不同。
这中间得涉及多少作假,多少隐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