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老旧的声控灯骤然亮起，那刺眼的白光如同利刃，从门缝下渗进来，在房间内投射出一道道惨白的光影。
姜雨薇心脏猛地一缩，条件反射般迅速熄灭手机屏幕，刹那间，黑暗再度将她吞噬。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她屏气敛息，清晰地听见钥匙串的金属碰撞声，“叮当”作响，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她的心间。紧接着，是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的沉闷回响，“咚咚咚”，一步一步，仿佛正踩在她的神经末梢上，步步紧逼。
“每周三都来？”姜雨薇强将嘴唇凑近周小雨的耳畔，压低声音问道。
周小雨浑身如同筛糠般发抖，好半天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他负责……负责记录我们的#39服务评价#39……”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咽喉。
“我们怎么办？现在走来不及了。”许念初低声问道。
姜雨薇扯过床上的薄毯盖住周梅的帆布包，布料摩擦声在死寂的空气里格外刺耳。门锁转动的瞬间，许念初一把拽住周梅跌坐在床边，三人凌乱的发丝和沾着雨水的裙摆，倒像是刚结束一场深夜密谈。姜雨薇心跳陡然加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冲破胸腔。
“小石，今天怎么——”陈副局长的声音刚响起，便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
陈副局长的身影笼罩在门框处，，肩章上的四角星花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犹如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审视着房间里的一切。他的目光如探照灯般在房间里来回扫过，所到之处，寒意四溢，最后，那目光定格在床上的三人身上。
#34赵太太？#34陈副局长的喉结滚动着，伸手解开警服最上方的纽扣，露出暗纹衬衫，#34还有许家大小姐？#34他故意拖长尾音，皮鞋碾过地板发出#34吱呀#34声响，#34你们怎么会在这里？#34
姜雨薇攥紧许念初的手，她垂眸掩住眼底的慌乱，声音却出奇镇定：#34陈局这话说的，周梅是我表妹，我来看看她...陈局，您这是……”
#34例行检查。#34陈副局长不紧不慢地开口，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警服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里面质地精良的定制衬衫。#34倒是赵太太，深夜出现在教师宿舍...#34他故意拖长音调，语气像一只狡猾的狐狸，#34赵总知道吗？#34
他踱步到窗前，突然转身，皮带扣“啪”地一声弹开，目光灼灼地盯着姜雨薇，#34赵太太应该不介意配合调查吧？#34
姜雨薇下意识护住腹部，大声说道：#34陈局，我怀孕了。#34她希望以此为自己争取一些周旋的余地，同时也试图唤起对方哪怕一丝的人性。
#34赵太太，我不敢动您，你肚子里可是老赵家的种，不过......#34陈副局长从公文包中“唰”地甩出一叠照片，照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床上。姜雨薇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不同角度的青河会所后门，其中一张尤为清晰，上面赫然拍到姜旭翻越围墙的身影。
#34你那个私家侦探朋友，#34他俯身，烟草和薄荷糖的气味扑面而来，#34你知道临江县每年失踪多少外来人口吗？#34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威胁的意味。
姜雨薇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强忍着愤怒，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对方：“陈局这是在威胁我？”
“提醒而已。”陈副局长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突然，他像变戏法一般从抽屉夹层抽出一本黑色笔记本，那动作娴熟而迅速，显然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
“比如这个，杨思思小姐的‘服务记录’。”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开笔记本，内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和人名，最近一条是杨思思死亡前三天：“赵书记、赵总、刘副局长、王董事长……特殊要求：不采取避孕措施”。
“杨小姐很拼啊。”陈副局长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为了她家批那块工业用地，连怀了谁的孩子都分不清了......”他的话语充满了嘲讽与恶意，仿佛在揭开一道血淋淋的伤疤。
姜雨薇猛地站起，突然想起姜旭调查杨思思在会所对着赵书记的哭喊：#34孩子不是你这个老畜生的！#34却因太过激动，腹部重重地撞到了床头柜。一阵剧痛瞬间袭来，让她眼前发黑。
陈副局长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他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王政委三个字时，脸色骤变，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与慌乱。
“王、王政委？是！我马上……什么？犬子陈默他……”他的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也因为紧张和恐惧而颤抖不已，“是！立刻回局里！”
挂断电话，陈副局长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看向姜雨薇：“赵太太好手段，连王政委的公子都能使唤。”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许念初，许念初正攥着手机，冲他扯了扯嘴角。
“许家丫头和王政委儿子是发小。”陈副局长咬牙切齿地系回皮带扣，那模样就像一只输红了眼的恶狼，“但别忘了，在临江县……”他猛地扯开窗帘，手指指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开发区管委会大楼，“那里面坐着的，才是真佛。
#34赵书记让我转告你，明天下午三点，青河会所茶室见。#34说罢，他用力摔门而去，那声巨响在空荡荡的楼道里久久回荡。
门被狠狠摔上后，姜雨薇颤抖握着许念初的手：#34你怎么...#34
“我怕咱们有什么意外，赶紧给王磊发了信息。”许念初安抚着她，“我让他马上给王政委打了电话。”
宿舍内气氛凝重，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惊险之中。这时，周小雨脸色苍白，犹豫了一下，从内衣里掏出一本烫金册子，双手递给姜雨薇，声音还有些颤抖：“姜小姐，这是……会所的贵宾名册。”
姜雨薇心中一震，她小心翼翼地翻开内页，目光扫过一行行文字，瞳孔骤缩。名册按官职排序，赵书记名下标注着“长期包房：松涛阁”，而特殊服务栏赫然写着：“幼教特色：需配合岗位调动”。
这些字眼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着姜雨薇的内心，让她对赵书记等人的丑恶行径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姜雨薇猛地合上册子。窗外，雨幕中的开发区大楼灯火通明，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