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卿和土豆慢悠悠地走进四合院,周姥姥、三大妈、李大爷、王婶儿他们正聚在中院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底下,浓密的树荫宛如一把天然的大伞,为他们遮住了炎炎烈日。
周姥姥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正捏着一颗瓜子,不紧不慢地嗑着,身旁的小桌上还放着一个小笸箩,里面装着不多的瓜子。
这瓜子可是周姥姥费了老大的劲才整到的,她精心挑选,然后自己架起锅小火慢炒,每次出来跟大伙唠嗑的时候,就从笸箩里抓上那么一小把,边津津有味地听着邻里间的家长里短,边惬意地嗑着瓜子,那模样别提多享受了。
瞧见顾从卿和土豆回来,周姥姥眼睛一亮,脸上堆满了笑容,放下手中的瓜子,热情地招呼道:“哟,回来这么早呢?
我寻思你们得坐下午的车才回来呢。
光天咋样啊?
在乡下还好吗?”
顾从卿笑着把土豆放到地上,土豆一落地,便撒欢地在院子里跑了两圈,然后趴在了周姥姥怀里。
顾从卿这才开口说道:“挺好的,姥。
现在乡下不算太忙,每天他们就下地拔拔草、驱虫、捉虫子啥的。”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装满蔬菜的袋子,继续说道:“光天还给咱家装了不少他们自己自留地里种的菜。
姥,我给你放厨房去了啊。”
周姥姥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说道:“行,你放那吧,等晚上我做。
光天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这时,一旁的李大爷也搭话道:“嘿,乡下的菜可比咱城里的新鲜呐,你今晚可有口福咯。”
王婶儿也跟着附和:“就是,光天在乡下还惦记着你们呢。”
顾从卿回到屋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略显陈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房间里。
他径直走向柜子,打开柜门,在里面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便拿出一张澡票和一些钱,又挑出一身衣服,两条毛巾。
接着,他又去周姥姥屋里,给土豆找出一身衣服。
准备妥当后,他回到院里弯腰一把将土豆抱起来。
顾从卿提着东西,抱着土豆,:“姥姥,我带土豆去澡堂洗个澡。”
周姥姥叮嘱道:“哎,去吧,看好了啊,别让他摔倒了。”
顾从卿笑着回应:“知道了,放心吧,姥姥。”
顾从卿带着土豆来到澡堂,走进更衣室后,他熟练地将自己和土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
随后,他领着光溜溜的土豆,推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里弥漫着氤氲的水汽,热气扑面而来。
顾从卿找到一个角落,打了一盆温水,轻轻地把土豆抱进盆里。
土豆一碰到水,顿时兴奋起来,小手在水里欢快地扑腾着,溅起一片片水花。
顾从卿拿起带来的丝瓜瓤,开始给自己搓澡。
他先从肩膀开始,用力地搓着,随着丝瓜瓤的移动,身上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接着,他把头埋进水里浸湿,打上肥皂,用手指轻轻揉搓着头发,瞬间,白色的泡沫布满了整个脑袋,他一边揉搓,一边时不时用手把泡沫拨到一旁,防止泡沫流进眼睛里。
洗完自己后,顾从卿把注意力转移到土豆身上。
此时,白天工人们大多都在上班,澡堂里人很少,只有两个老大爷坐在不远处的石板上搓背。
顾从卿一边轻柔地给土豆搓澡,一边不听着两位老大爷的对话。
其中一位稍胖些的大爷开口道:“老李,听说有人给你介绍老伴啊?”
被称作老李的大爷微微点头,应道:“嗯,是。
西边院里的一老太太,姓张。
她男人死了挺多年了。
这些年啊,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不容易啊。
结果儿子前些年也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就跟儿媳妇一起,带着三个孙子孙女一块儿生活。”
老李大爷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慨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
稍胖一些的大爷姓赵,他微微皱眉,脸上满是关切地说道:“老李啊,你这刚从南边搬回来不久,这附近的人都还不太熟络。
用不用我去给你打听打听,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咱可得小心点,别再找个不好相处的,到时候搅了你的生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他停下手中搓背的动作,认真地看着老李。
老李赶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用打听啦,老赵。
我跟她已经见过了。
当时一瞅见,就觉得是个挺朴实的人。
平常在家也没闲着,只要接到有活了,就去帮着缝麻袋,赚点小钱贴补家用。
要是没活干了,就在家纳鞋做鞋子,还帮着儿媳妇糊烟盒呢。
一看就是个挺本分的人,没啥坏心眼。”
顾从卿正专心给土豆搓澡,听到他们的对话,手上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他越听越觉得熟悉,心里暗自思忖:“姓张,寡妇,还有三个孙子孙女……这人不会是贾张氏吧?”
他微微皱起眉头,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那个有些泼辣不讲理的野蛮形象。
顾从清这么一想,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与贾张氏相关的过往,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就停了下来。
沉浸在洗澡舒适感中的土豆,察觉到身上搓澡的动作没了,不满地用小爪子拍了拍顾从卿的胳膊,奶声奶气地说:“哥哥继续搓呀,好舒服,别停别停。”
顾从卿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继续拿起丝瓜瓤,细心地给他搓后背。
与此同时,他的耳朵依然留意着老李和老赵的对话。
只听老李继续说道:“就是吧,我还得跟我儿子商量商量才行,老赵。”
老赵一脸疑惑,问道:“我听你这语气挺满意的呀,还商量啥呀?
你儿子不是都挺尊重你的选择吗?
他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呐。”
老李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缓缓说道:“这个女同志吧,之前判过劳改。
我怕她有案底,到时候再影响家里的孩子,所以我得跟我儿子问一问,要是有影响的话,那这事就不成了。
我肯定不能因为要找个老伴就坑了孩子们呀。”
他的语气中透着无奈与纠结,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似乎这个问题让他十分困扰。
老赵听闻,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半晌才说道:“嚯,还劳改过?
因为啥呀?
这这也有人给你介绍啊?
这不坑你的吗?”
老赵的声音因为惊讶而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在这略显安静的澡堂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