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对厨房的管理并不算严苛,只是对一些细节进行了调整和完善。她最看重的是三点要求:食材新鲜干净、开支合理、宴席菜品要拿得出手。
“这鱼不新鲜,退回去重买。”芷柔站在厨房门口,指着案板上的鲫鱼说道。鱼鳃已经发黑,显然是隔夜的。
采买的婆子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姑娘,这……这是早上刚买的……”
“是吗?”芷柔淡淡一笑,“那你现在就去重买一批,记住,要活蹦乱跳的。”
赵婆子在一旁看得明白,立刻使了个眼色。采买婆子不敢再辩解,灰溜溜地出去了。
至于人事方面,芷柔把大权交给了赵婆子,只说了一句:“若有人闹事,我先找你。”
这一句话,让整个厨房的风气都变得规矩了许多。赵婆子能力出众,为人公正,很快就将厨房打理得井井有条。
“真没想到,姑娘管着厨房反而比以前更闲了。”春晖一边整理床褥,一边感叹道。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她忙碌的身影上。
“可不是,”春晖停下手中的活计,“你看厨房那些人,现在干活都积极得很。前两天我去取点心,看见他们都在认真备菜,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那是自然,”初蕾放下抹布,“小仙女奖惩严明,该罚的绝不姑息,该赏的也从不吝啬。上个月柳婆子病了,姑娘还特意让大夫去看诊,还赏了一个月的药钱。”
城郊马场上,芷柔和陆婉柔正纵马奔驰。马蹄声踏在青草地上,扬起一片水雾。忽然间,天空飘起了细柳。
“又下雨了!”陆婉柔不满地跳下马,提着裙摆快步钻进了马车。她的发髻已经被雨水打湿,几缕青丝贴在脸颊上。
芷柔望着越下越大的雨幕,眉头微皱。雨滴打在脸上,带着初夏特有的凉意:“这年头天老爱哭鼻子,恐怕会影响收成。”
“别想这些了,”陆婉柔拉着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你收到少郡王的生辰宴帖子了吗?”
芷柔摇头:“还没有。”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襟。
“那你准备送什么礼物?”陆婉柔一脸好奇,“我可是想了好久呢。”
“这个嘛,”芷柔神秘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咱们走着瞧呗。”
“老妈给我搞了一套顶级文房四宝,”陆婉柔得意地说,“是从苏州特意定制的。”
听到这话,芷柔忍俊不禁。她想起洛星辰曾经特意叮嘱过,不要送这些文房四宝。想必他每年都收到不少这样的礼物,书房都快摆不下了吧。
雨势渐大,马夫打着油纸伞过来牵马。芷柔看着被雨水打湿的马鞍,轻声叹道:“看来今天是骑不成马了。”
回府途中,马车经过马棚,芷柔看到了洛师爷。他浑身湿透,衣袖上还沾着泥水,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洛师爷这是去查看海堤了?”芷柔掀开车帘问道。
洛师爷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点头道:“是啊,大人担心雨水太多。不过海堤很结实,这两年一直在加固,暂时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芷柔松了口气,“洛师爷快去换身干衣服吧,别着凉了。”
回到主院,芷柔看到母亲正在看信,脸色不太好看。信纸被捏得有些皱了,显然周夫人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
“娘,长兄他们怎么了?”芷柔快步走过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周夫人叹了口气,把信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芷柔展开信纸,只看了几行就大吃一惊:“他们竟然跟着少郡王去渭北剿匪了?”
“这些孩子,”周夫人心疼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也不说一声就走了,万一出了事...”
“娘别担心,”芷柔连忙安慰,“少郡王身边高手如云,不会有事的。”她握住母亲的手,感受到了微微的颤抖。
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没底。刀剑无情,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况且渭北的山匪向来凶悍,常常有官兵剿匪反被伏击的事发生。
“必须写信让他们端午前回来,”周夫人坚持道,“我得亲眼看看他们是否平安。”
芷柔点头应下,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洛星辰带着长兄他们去剿匪,究竟是为了历练,还是另有目的?
夜里,雨越下越大。芷柔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姑娘还没睡吗?”初蕾轻声问道。
“嗯,”芷柔坐起身,“你去给我煮碗安神汤吧。”
初蕾刚要出去,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春晖推门进来,“刚收到消息,春城的海堤有些松动,大人已经带人去查看了。”
芷柔立刻起身:“备马车,我要去看看。”
“可是下这么大的雨...”初蕾担忧道。
“没事,”芷柔一边穿衣一边说,“你们准备些干衣服,再带些姜汤。”
马车在雨中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芷柔透过车窗,看到海堤上火把闪烁,人影晃动。
“姑娘,到了。”车夫停下马车。
芷柔撑伞下车,看到父亲正在和几个官员说话。海堤上的士兵正在加固薄弱处,有的在垒沙袋,有的在加固木桩。
“爹。”芷柔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沈立远皱眉,“这么大的雨,在家待着不好吗?”
“我放心不下,”芷柔说,“需要我做什么吗?”
沈立远看了看女儿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去安排些热汤热食送来吧,这些人忙活了大半夜了。”
芷柔点头,立刻让人回府准备。她站在海堤上,看着湍急的河水,心中不禁担忧:如果雨一直下,海堤真的能撑住吗?
芷柔收到信后的第三天,正值龙舟节。
沈家的青竹轩里,一场堪比公堂审案的场面正在上演。
老夫人高高在上地坐着,身着藏青色绣花褂子,面容严肃。沈立远和周夫人分居左右,其余人按辈分高低依次落座。而沈书瑾、沈书安、沈书澜三兄弟则如同犯人般站在堂中,低着头不敢与长辈对视。
芷柔坐在老太太身边,一袭淡粉色襦裙衬得她肤如凝脂。她看着这阵仗,不由得抿了抿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帕。这三个哥哥,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堂内一片寂静,只有茶盏轻碰的声响。沈立远放下茶杯,瓷器与木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份沉默。
“书瑾,你是长兄,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沈立远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