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薇睁开眼睛时，左手腕上多了几层绷带。
床侧坐了一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时，入薇立即转过头！
可当看清楚眼前人的样子后，她眼底里的情绪顿时消失了。
那僵硬的样子，让姜阮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发现不是顾钰很失望是吗？”
入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这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你呀。”姜阮笑，“在大厦底下等到中暑就算了，现在还玩起了割腕是吗？黄入薇，你还真是……天真。”
入薇看着她，仿佛不太明白她所谓的天真是什么意思。
“一个男人如果不想跟你有丝毫关系的话，哪怕你真的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甚至都不会看你一眼。”姜阮告诉她，“你以为你这么做了，顾钰就会同情你心软了？”
入薇没有说话。
姜阮突然又俯身过来。
骤然逼近的距离让入薇感到了无尽的压迫感，但她并没有回避，只抬着眼睛跟姜阮对视着。
“说真的，我现在还挺同情你的。”姜阮慢慢停止了身板，压迫的视线也逐渐远去，再说道，“没有了顾钰的喜欢，你真的……什么也不是。”
“如果不曾拥有过就算了，但偏偏你之前是有过的。”姜阮说道，“顾钰之前多在意你啊，哪怕他父亲不同意，公司的股东反对，甚至我父亲都在对他施压，他都要跟你在一起。”
“但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
姜阮的声音很轻。
缓慢的话语，就好像是一把钝刀子，往入薇的心口上割。
但姜阮却觉得很痛快。
毕竟她之前在黄入薇身上受到的屈辱和挫败真的太多了。
现在她只巴不得黄入薇更难过、更崩溃一些。
“我和黄清薇的对话，是你计划的吗？”入薇突然问。
她的声音却是出于姜阮意料的……冷静。
姜阮有些不满地撇撇嘴，不过很快又笑着说道，“对啊。”
“于念也是你的人？”
“嗯。”
“这是难为你了。”
姜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什么意思？”
“为了我……煞费苦心地计划了这么多。”入薇轻声说道。
姜阮听懂了她的话，立即又笑了起来，“不辛苦啊，你那个蠢妹妹……根本就不需要我说什么就同意成为我的狗了，至于其他……不就是钱的事情而已，只要能让顾钰知道你的真面目，我花点钱……又算是什么？”
“所以你这么做后，顾钰就会跟你在一起了么？”入薇却问。
这句话让姜阮的脸色变了变。
不过她很快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呀，反正不管他跟不跟我在一起，我始终都是姜家大小姐，整个霁城的青年才俊，多的是愿意跟我结婚在一起的人。”
“我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我觉得你太恶心了。”姜阮的视线从她的身上扫过，再说道，“一想到你这样的人跟顾钰在一起，以后我还得跟你在圈子中碰到我就觉得难受。”
“所以只要顾钰跟你分手，我就满意了。”
入薇不说话了。
似乎刚才那两句话已经让她知道了答案，所以此时她并不想要再跟姜阮多说什么。
姜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有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让她突然有些……不太痛快。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今天的胜利者。
她也没有再看入薇，只直接起身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但下一刻，入薇却突然说道，“不管你答应了黄清薇什么，请你要兑现诺言。”
她这句话让姜阮挑了挑眉头，“怎么，你还放心不下你那个蠢妹妹呢？她可是巴不得……你过得不好。”
“姜小姐只需要记住你自己对她的承诺就好了。”
入薇回答。
姜阮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但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瞥了入薇一眼后，转身离开。
护工就坐在病房门口。
当看见姜阮离开后，她立即走了进来。
她先小心翼翼看了入薇，再低声问，“黄小姐，你……还好么？”
入薇原本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的。
听见声音后，她这才慢慢看向护工。
然后，她轻声问，“顾钰没来过，是吗？”
护工没有说话。
但这份沉默已经告诉了入薇答案。
入薇突然笑了。
然后，眼泪从她的眼眶砸落。
“啪嗒”一声，无比的清脆。
她很快伸手擦掉了。
她的动作已经很快，可那横流的泪水却有点不受控制，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入薇知道，如果顾钰在这里，肯定又会嘲笑自己是在演戏了。
哪怕她再竭力地证明自己不是，他也不会再相信了。
姜阮刚才的话……倒也没错。
——一个男人如果对你没有感情的话，不管你做什么都多余和拙劣。
不管是眼泪还是鲜血……他也都不会心疼。
可她真的明明拥有过的。
却不是姜阮说的那些权势，而是……顾钰给她的那一份感情。
发现眼泪擦不干净后，入薇干脆将被单拉高了，盖住了自己的一整张脸。
她的手紧紧抓着被单，因为用力，手腕上的伤口开始刺痛，似乎还有温热的液体从中涌出。
可入薇并没有理会。
此时此刻，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就连身体的其他触感都仿佛变得虚无和缥缈。
仿佛进入了一个踩不到底的幻境，又仿佛……一种剧烈的失重破碎感。
也是在这一刻，入薇才终于明白——她和顾钰再无可能。
他或许曾经犹豫过，但昨天的事情，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已经努力也尝试了。
可他连来看……都不愿意来看她一眼。
想到这里，入薇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她用力将脸上的泪水擦掉，再慢慢拉下了被单。
当看见她手腕上被染红的纱布时，护工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黄小姐你这……伤口裂开了啊！我帮您叫医生……”
“不用。”入薇轻声说道，“不过……可以麻烦你去问一下医生吗？我想要出院，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