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姚锦芊的轿撵没有停下,邹嫣嫣嘶吼道:“锦嫔娘娘!害你的另有其人,嫔妾成了替罪羊事小,若锦嫔娘娘对幕后正凶不加以警惕,日后定是后患无穷!”
“停轿。”
姚锦芊走下轿撵,缓步走到邹嫣嫣面前:“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想要借你之手暗害本宫?”
“嫔妾昨日不识抬举,冒犯了锦妃娘娘,嫔妾悔不当初,今日在殿内闭门思过,正想着找娘娘赔罪,哪里想竟等来了这罪名!”
邹嫣嫣叩首道,“娘娘,依嫔妾所见,幕后真凶应是樱贵嫔!”
姚锦芊面不改色地站在她面前:“何出此言?”
“樱贵嫔乃是左相之女,加之林婕妤为惜妃之时在宫内多有部署,她如今是后宫耳目最多之人,自然最有嫌疑,
嫔妾愿与娘娘合作,成为娘娘的左膀右臂,助娘娘对付樱贵嫔!”
姚锦芊冷笑一声:“自新一批嫔妃入宫以来,最先来找本宫麻烦的就是你,如今遇难,找本宫寻求庇护的也是你,邹嫣嫣,你是觉着本宫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可以任凭你忽悠么?”
邹嫣嫣脸色一白,对着姚锦芊磕了一个响头:“嫔妾绝无此意!嫔妾乃是真心悔过!”
“邹嫔,你这一席话,还是等到陛下来了,说与他听吧。”
姚锦芊丢下这句话,随即转身离开。
原以为邹嫣嫣能说出什么关键信息,没想到单凭一个猜测就想来忽悠她。
罢了,现在为时尚早,她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邹嫣嫣见姚锦芊不想帮她,气得攥紧了拳,死死瞪着姚锦芊的背影。
看来,她只能使出必杀技了!
“渠儿。”
守在边上的宫女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邹嫣嫣示意她凑近,小声道:“去给詹王递一封信,就说本宫如今有难,求他派人手帮本宫洗脱冤屈。”
渠儿有些为难:“娘娘,詹王殿下不是说,除非他来找我们,否则不可与他私下联系吗?”
邹嫣嫣冷声道:“你小心点不就好了?本宫如今成败在此一举,詹王殿下若再不出手相助,本宫如何替他办事?”
渠儿应了声“是”,终是退下给詹王送信去了。
姚锦芊走后,天上下起了暴雨。
第二日,姚锦芊就听闻了一个消息。
邹嫣嫣在暴雨中跪了一整夜,不断哭喊着想要面见陛下。
魏肆辰于今早传唤了邹嫣嫣,邹嫣嫣大喊冤枉,说樱贵嫔才是幕后真凶,又唤了几个太监做人证,说看到樱贵嫔的贴身宫女与小禄子有接触。
可就在此时,詹王进宫面圣,将一个宫女拎了出来,说这宫女行事鬼鬼祟祟,定是居心叵测。
而那宫女,正是邹嫣嫣身边的渠儿。
此前作证的几个太监受了刑,竟话锋一转,说这些话都是渠儿逼迫他们说的。
邹嫣嫣无可辩驳,因惹怒陛下,当场被赐了毒酒。
听到这些,姚锦芊唏嘘不已。
按理来说,邹嫣嫣是詹王的人,詹王应该保她才是。
可詹王此时却亲自出面将邹嫣嫣弄死,或许只有一个原因——
邹嫣嫣暴露了。
为了不牵扯到自身,詹王只能将邹嫣嫣这颗棋子舍弃。
而此时,真凶究竟是谁早已不重要,姚锦芊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魏肆辰将计就计,将邹嫣嫣逼上绝路,邹嫣嫣必然会去找詹王求助。
而他只需要盯着邹嫣嫣的动向,找到她与詹王私联的证据,便能给詹王重重一击。
可詹王实在谨慎,提前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站出来指证邹嫣嫣,摆脱嫌疑。
邹嫣嫣即使有可恨之处,却是个可怜之人,沦落为詹王与魏肆辰暗斗的牺牲品。
姚锦芊躺在床上,一边撸猫一边吐槽:
“詹王和魏肆辰这叔侄俩,真是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啊!老娘啥时候能离他们远远的?”
姚锦芊话落,屋外忽然响起一道惊雷。
姚锦芊一激灵,慌忙捂住嘴。
她不过说了魏肆辰一句,怎么这雷就下来了?
难道连老天爷都向着魏肆辰这个“真龙天子”?
姚锦芊撇了撇嘴,想到魏肆辰之前对自己的恐吓,叛逆的心理一下子就起来了。
“打雷又如何?我偏要说!”
另一边,福宁殿内。
邹嫣嫣以及其余太监宫女的尸体已经被人拖下去,魏肆辰脊背一僵。
那女人又在撸猫了!
耳边忽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詹王和魏肆辰这叔侄俩,真是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啊!老娘啥时候能离他们远远的?”
“哼,每天摆着张臭脸,心情好的时候给一颗甜枣,心情不好就恐吓威胁,利用我就算了,还企图睡了我,养条毒蛇都不带他这样喜怒无常的!”
“他就是个阴晴不定的暴君,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老娘迟早有一天要逃出他的掌控!”
……
魏肆辰脸色沉了沉,自那个雨夜之后,这是他第二次通过共感听到姚锦芊的声音。
没想到这个女人这几天表面装得乖巧,心里却如此编排他,还想要离开他?
魏肆辰心中郁结,按在奏折上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
想要逃出他的掌控是吗?
他偏要将这个狡猾的女人长长久久地禁锢在身边!
他是暴君,她是他的妃子,她本就该属于他。
他就不该对她心慈手软!
殿外雷雨声渐歇,魏肆辰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淡去。
魏肆辰拧眉沉思,两次听到声音都是雷雨天,一旦雷雨停歇,声音也就没了。
难道他与雪媚娘的听觉相通,是以雷雨气象为条件?
坐在下首的詹王看到魏肆辰面色不好,开口道:“陛下可还是在为邹嫔的事烦心?”
“人都死了,朕有何好烦心?”
魏肆辰随手弹着桌案上的茶盏,漫不经心道,
“皇叔,你倒是运气好,刚入宫就抓到了干坏事的小宫女,帮了朕一个大忙。”
詹王拱手道:“陛下谬赞了,许是上天都不忍陛下被小人蒙在鼓里,这才给了臣这个立功的机会。”
“那皇叔平日里可要多来宫里走动走动,也好帮朕多抓些心思叵测的小人啊。”
“臣遵旨。”
詹王退下后,空旷的福宁殿内,只剩下了魏肆辰一人。
魏肆辰想起那个总在他面前装乖巧装可怜,又口是心非的女人,眼里翻涌的猩红早已被阴鸷掩盖。
“这么想逃是么?朕倒是要看看,你能逃到哪去。”
魏肆辰冷笑着站起身来,大跨步走出了福宁殿。
安顺见魏肆辰脸色不好,紧张道:“陛下要去哪儿?可要老奴命人准备?”
“去云归殿。”
雷雨过后,云层如浸透墨汁的棉絮被撕开裂纹,第一缕阳光刺破阴霾,映照在沾满雨滴的宫殿上,泛起碎金般的光泽。
姚锦芊推开窗户,感受了一下这久违的阳光。
她吐槽了魏肆辰半天,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他的些许好来。
“哎,其实……观来说,这暴君也没有那么坏,毕竟,他还亲自教我骑马来着……”
“他冷血无情,杀人如麻,或许是因为身在皇宫,不得已而为之呢?”
想到这里,姚锦芊不由得有些愧疚。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不清楚魏肆辰以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或许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魏肆辰是皇家子弟,是一个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挣扎生活的人,若没有这等手段,如何活到今日?
姚锦芊胡思乱想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魏肆辰的那张脸来,自言自语道:“而且,我们这位陛下实在是貌美啊!”
雪媚娘似乎有些吃醋,幽怨地叫了一声。
姚锦芊连忙抱起它亲了一口:“我们雪媚娘也貌美,比陛下还要貌美!”
雪媚娘十分开心:“喵!”
可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道阴冷低沉的声音:
“哦?拿朕跟猫比,姚锦芊,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