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迎身上有功夫,沈意姝让她去甘泉寺送贺妈妈。
“不必着急回来,二姐在甘泉寺附近有一座贤净别院,你办公看看,是都有什么可疑人进出。”
放着别院不用,偏要在寺庙幽会。
这就很不对劲。
拜别贺妈妈的时候,沈意姝额外给了贺妈妈三百两银子。
这是自己所剩不多的现银了。
“贺妈妈,这些银子你拿好.给寺里一百两添香油,其余的,想用便用,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贺妈妈千恩万谢,除了那件事,心里打定主意不乱花小姐的钱。
小姐现在也没有什么钱。
但是贺妈妈却没有告诉沈意姝。
有荷迎相送,沈意姝心里一万个放心。
不过,为了贺妈妈能顺利办成,还是给贺妈妈提了个建议。
“贺妈妈,你去了以后,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贺妈妈本就是个老实过头的,听了沈意姝这么说,心里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贺妈妈和荷迎走了以后,沈意姝把上辈子的重要事件又捋了捋。
除了要想办法救下蒋子瞻之外,马上就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了。
过年的时候,沈国公府在书院读书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都会回来。
还有,远在咸阳的庆氏也会回来。
庆氏还把她的亲弟弟沈星辰,以及庆氏引以为傲的庶妹沈丽姝,也一并带了回来。
他们只是住了三个月,就让她这个嫡女活生生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沈意姝只是重生了,是幡然醒悟,却并不是什么有谋有略的大女子。
她自问,一人根本无法应对身边的虎狼环伺。
所以,在这之前,要想办法暂时让沈贤姝自顾不暇。
过几日,忠勇侯府会有一场宴会。
每年这个时候,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都会去赴宴。
上辈子,忠勇侯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或许可以稍微利用一番。
想到上次在福云酒楼被迷晕的那次。
“荷月,可有能解蒙汗药的解药吗?”
沈意姝原本只是不抱希望地问一问,没想到,荷月连犹豫都不曾,就道,“小姐,蒙汗药没有解药,但是,有一样东西,中了蒙汗药后,闻的久了也能醒来。”
沈意姝像是得了宝贝似的抓住荷月的手,“是什么东西?”
荷月有些难以启齿,“小姐,这个东西很臭的,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臭的。”
“还能是屎尿不成?”
沈意姝上辈子也不是没有打扫过茅厕,世上最臭的东西,莫过于此了。
“小姐您知道?正是地下黄金,我们的排泄物,屎。”
没想到,还真被她给猜对了。
荷月这般正正经经地说出来,沈意姝倒是半点也没觉得恶心了。
可还是发愁地悄悄桌子,“这可不能随身携带啊。”
荷月噗嗤一笑,“小姐,若真中了蒙汗药,没人会这般去解的,一般睡个两三个时辰就醒了。”
“那要是万不得已呢?”
荷月只能道,“那就只好委屈中药之人,拉进茅厕待个几息时间。”
“就是,有些药性极强的蒙汗药,即便如此也是没用。只能等药效过去。”
听完,沈意姝才肯放荷月去做自己的事情。
她也知道,自己是太有点强人所难。
又过了两天,荷香跟着张叔去了南街看铺子。
在几个丫鬟忙个不停的时候,沈意姝也没有闲着。
她找来了巧妈妈,俩人一同研究起了双面绣。
巧妈妈一见着这幅双面绣的插屏,先就不由得笑了。
她年约四十,却保养的很好。面颊红润无皱纹不说,一双纤细的手,竟是比自己的还要白净润泽几分。
她恭恭敬敬地给沈意姝行了礼,才解释道,“这幅绣品,是奴婢绣的。”
沈意姝这下可是真的震惊到了,连忙把巧妈妈给扶到了炕上坐着,像是盯着稀奇宝贝似的,捧着巧妈妈的手左看右看。
“真是想不到,巧妈妈竟然擅长双面绣。外祖母把您送到我身边,着实是委屈了您。”
沈意姝这话可不是恭维,整个虞朝,谁人不知双面绣的珍贵?
整个虞朝,也就那么三五个人能将双面绣绣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而她沈意姝,一个普通不过的内院女子,何其有幸,竟能拥有其中一位?
她暗暗后悔,没能好好地招待巧妈妈。
巧妈妈也是受宠若惊,沈意姝眼中的尊敬和崇拜,她都看在眼里。
对沈意姝的态度便比适才更多了分自然。
“小姐抬举奴婢了,奴婢这手艺,比起宫里的师姐们,可是拙劣太多了。”
沈意姝:“……”
敢情,宫里那两位,是巧妈妈的师姐?
沈意姝对这话可不敢苟同。
巧妈妈为人低调,从昨天她不显山不露水就可以看出来。
这般谦虚的人,说出来更加自谦的话,显然是不能信的。
巧妈妈的手艺,恐怕是要比宫里那两位还要略胜一筹。
压下心中更加震惊的想法,沈意姝跟巧妈妈讨教起绣艺来,就越发谦恭尊敬。
荷金是个极细心的人,其他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
是荷金一手操持着沈意姝的一应大小事宜。
沈意姝的屋子里,别说是冷床冷炕。
就连地毯,穿着冬天的厚底鞋,踩上去都是热的。
更是细心地给她在被子里也放上暖汤婆。
沈意姝抄经书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这日子,过的是越发顺心如意。
海棠院的动静,瞒不过孔氏和沈贤姝。
沈婧姝的禁足刚解,就被沈贤姝请去了松香院。
只是,沈婧姝正准备迈步进去,就被一阵说话声给吸引了。
往常,下人们之间也多有嚼舌根,说闲话的。
沈婧姝从未理会过。
可是今日,她好似听到了四妹妹的名字。
于是,沈婧姝让馨草小声一些,自己侧耳细细听了一耳朵。
“你是不知道,四小姐为了讨好三小姐,那可是连性命都不顾的。”
“可不是,偏三小姐仁善,就是吃这一套。”
“可怜的三小姐,就这么被四小姐给骗了。”
一瞬间,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沈婧姝跌跌撞撞地向后退着,没有进门,就直接逃也似地走了。
等沈婧姝的身影消失后,孔氏和沈贤姝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而两个说闲话的丫鬟,也噗通跪在二人面前。
孔氏奸计得逞,也夸起了两个下人,“你们做的非常好!”
沈贤姝纤脖微探,切了一声,“沈婧姝,你可真是世上第一大蠢货!”
“走了娘,我们回去!”
海棠院。
沈意姝正跟巧妈妈学着双面绣,听见荷苏说沈婧姝只在松香院待了一刻钟。
“三姐出来的时候,脸色怎么样?”
她怀疑,是不是沈贤姝又对三姐说什么了。
“三小姐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好。”
听到沈婧姝脸色不好,沈意姝就有点担心。
荷苏是知道自家小姐对三小姐的关心的。
赶紧就道,“小姐放心,三小姐脸色还是不错的,身体方面应该没有大碍。就是,在通往咱们海棠院的路上,踟蹰了很久,到底也没有过来。”
三姐在想什么?
沈意姝最近,一直都在忙着紧盯沈贤姝。
就忽略了三姐那边。
看来,得把馨草叫过来好生地问一问才行。
下午,沈意姝又听说沈婧姝一个下午都没有出门。
晚上就把馨草叫过来了。
馨草是趁着沈婧姝睡着后,才抽空过来海棠院的。
一进来,就看到沈意姝抱着绷子在刺绣。
“四小姐好。”
“来,馨草,快坐,来我这里,不必把自己当外人。”
馨草身上已经不那么冷了,闻言,仔细地看了看沈意姝的脸色,并不见半分敷衍。
瞧着那座位上搭着一个崭新的弹墨椅袱,到底还是坐好靠在上面。
“馨草,这么晚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三姐今天是为什么心情不好的。”
馨草一愣,还是把今日在松香院的事情全都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四小姐,我们家小姐一听您现在之所以对我们小姐好,其实是踩着她上位,只为谋得好的亲事,当时就气的从松香院出来了。”
针尖猛地扎在手指上,盯着手指上冒出来的小血球一会儿后,沈意姝这才抬起眼皮仔细看着馨草。
“馨草,你信吗?”
馨草哪里敢说信不信的,直接就跪在地上,求沈意姝饶了她。
沈意姝失落地放下绷子和针线,语气中带着怅然:
“连你都不信,更别说三姐了。”
荷金今天值夜,也是她去通知的馨草晚上过来。
这会儿看着馨草跪在地上,想着沈意姝的心情该是何等的难受。
便过去拉起馨草,“起来吧,我们家小姐还能吃了你不成?”
“荷金姐姐,我……”
“荷金,叫上香妈妈,你们一起去把馨草送回去吧。”
这般的体贴,还担心自己回来的时候不安全,特地叫上香妈妈。
荷金这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样的沈意姝,明明好的不能再好。
却被下人如此谩骂,而馨草,是三小姐身边的人。
可见,三小姐心中必也是如此想她们家小姐的。
她刚来沈意姝身边,也不由得的为沈意姝叫屈,为她感到不值。
荷金怎么想的,沈意姝不知道。
她只知道,今晚自己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