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道子眯起眼睛,“点香?你犯下如此大错,就给我在这跪着,我不让你起来,你就别想起来。”
王希孟面无表情。
小厮见孟道子气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连忙搀扶住,“夫子,您别气了,快回屋休息会吧。”
孟道子这把年纪确实禁不起大喜大悲,也回了屋,至于王希孟,就跪在火辣辣的石子上。
“大夫,咱们郎君这几幅药开的温和些,本也就是咳嗽,这两日又贪玩,所以才发热的,若是太猛太苦,他定不喝。”李少卿病了,今日便没去学堂,盈盈跟大夫嘱咐。
“良药苦口啊,我看着开药吧。”
“多谢大夫。”
开完药方,又派人去药店里拿药,回来熬制,盈盈端着药进屋,李少卿难受的满床打滚,面红耳赤,嘴里发苦,“这药真难闻,我喝不下去。”
“不难喝,我刚才喝了一口,大夫特地减了苦味,没病的人喝下去,也能预防呢。”
李少卿听盈盈这么说,“那你把药给墨言送去。”
盈盈一愣,“这药是你的,我送给他干嘛呀。”
“你不是说,没病的人喝下去也能预防得病么,他那大通铺,晚上睡起来热,一踢被子吹了风不就着凉了么,你给他送去。”李少卿忙把盈盈推开。
“那我给他送去,回来你就得把剩下的喝了,我可告诉你,剩下的可比刚倒出来的苦。”
“好,好姐姐,你就去吧。”李少卿央求道。
盈盈拿他没办法,“那我现在就去。”随后将药放在食盒中,向东院走去。
刚进来,便听见朗朗读书声,以及跪在院子里的王希孟,小小的身子面色苍白,头上全是汗水,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沾湿了,整个人摇摇摆摆,也不知道到底是跪了多久,盈盈吓了一跳,这么跪下去,指不定要出事呢。
“墨言!墨言!”盈盈跑到王希孟身边,也顾不得食盒中的药,拍拍王希孟的脸颊。
王希孟悠悠睁开眼睛,见是盈盈,虚弱的强撑起精神,“盈盈姐。”
“你这到底是跪了多久啊。不行,我得告诉二郎君,不然家里得翻天。”盈盈连食盒也不管了,飞快得跑了出去。
孟道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仿佛听见了女人的声音,把小厮招进来问道:“方才谁来了?”
“二郎君房里的盈盈,见到墨言跪着,赶紧跑了。”
“什么?”孟道子撑起身子,眼珠子转了转,“你让他别跪了,给我回房去,再给他倒点水喝,可别死了。”
“嗳。”小厮连忙出去,拍了拍王希孟的肩膀,“别跪了,夫子放过你了。”
王希孟听完,双手撑在地上,准备起来,腿却麻了,一时半会没知觉,小厮只好把他夹在腋下,抱了起来,丢回寝房里,“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低个头就完事了不是。”
王希孟靠在被褥里,虚虚地说道:“我又没做错,岂可低头。”
“你早晚啊,被你这个性子被害死。”小厮摇摇头,出了门。
盈盈回房后把事情一说,李少卿果然一蹦三尺高,掀开被子就要冲出去,盈盈连忙拦住,“我的祖宗,你怎么还没学乖啊,遇到事别自己去做,孟夫子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是去跟阿郎说吧,你去说了,阿郎才会帮你,你自己去找孟夫子,只会怪你呀。”
李少卿觉得盈盈说得有道理,“好姐姐,你赶紧给我把鞋袜穿上,我去找爹说。”
“这就对了。”盈盈去将李少卿的外衫拿来,穿戴好了才陪着他去书房。
李宪正在看账本,李少卿和盈盈贸贸然进了门,他蹙眉道:“不是病了么,又出来作什么,还不回去躺着。”
“爹,我躺不住了,孟道子在东院又惩罚墨言,这可是要出人命的,你真的不管管么?”李少卿冲动,说的话也乱七八糟没头没尾的,盈盈一把攥住了他,对着满脸疑惑的李宪道:“阿郎,二郎君说的不清楚,还是我说吧,方才我去东院找墨言,发现他跪在石子地上,面色发白,看样子,应该跪了很久了,身上的衣服都湿的透透地,这几日都是热暑天,气闷又热辣辣的,一个大人跪在那地上都受不了,何况还是个孩子呢?我就赶紧来告诉二郎君,郎君心里急呀,所以我们这才来告诉阿郎,求阿郎做主啊。”
李宪放下书,“孟夫子当真这么做?”
“何止一次啊,日日罚,夜夜罚,不把墨言整死,他就不舒服!”李少卿本来就在病中,现在更是气个半死,说到激动处开始咳嗽。
盈盈连忙给他拍背,一边柔声道:“阿郎,盈盈自小在府中伺候娘子,后来照顾二郎君,阿郎和娘子都是宽厚仁德之人,从来不对咱们这下奴仆动辄打骂,就连高管家,也是好好说话的,不让跪也不打人,就算东院是培养学徒,也不应该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惩罚呀。传出去,岂不是让我们这些卖身为奴的,心寒么。”
刚才李少卿说的那些话,李宪是一个也听不进的,只觉得这孩子冲动有余,说话不过脑子,可盈盈这般娓娓道来,却令李宪心惊。
“高管家!高管家!”李宪高声叫道。
在门口看着小厮剪花枝的高管家听到动静,连忙入内,“阿郎,您找我。”
“你去东院,把孟夫子叫来,还有,若是看到墨言还跪着,就叫他起来。”李宪说完,看着李少卿,叹了口气,“你先回房吧,这事,我自有主张。”
“不,我怕他又在你面前胡说八道,我得听他说什么。”李少卿干脆坐在椅子上,李宪一向是拿他没办法,何况今日他也没做错什么,只好由着他去。
孟道子见到高管家亲自来叫,心中打起鼓来,“阿郎是有什么急事么?”
高管家摇摇头,“这我也不太清楚,夫子还是去一趟,看看为了什么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