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还是不愿意见我?”蔡京拿着新得来的古画愣在原地,张迪点头,“相公还是回去吧,官家最近大概都是不愿意传召您了。”
蔡京赔笑,“有劳张内官了。”
赵佶这是疏远他了?难道是因为之前废后一事他做的太过激进,引起了赵佶的忌惮,蔡京只能回府,另寻他法,重新得到赵佶的信任。
翌日上朝,蔡京携同私党,提议让赵佶大兴土木,修建道观,扩张皇家园林,收集天下的珍宝与美人入宫,天子必当以天下养之,如今太平盛世,皇上应该享受这样的尊崇,才是天下之主的威仪。
蔡京公然提议,朝廷当然无人敢跟蔡京对着干,也支持赵佶去享受,这招走得险,也很有用,赵佶果然很是满意,连带着看蔡京也顺眼了些,决定暂时不处置蔡京,就连蔡京建议封元符皇后刘氏为皇太后的奏请也准了,刘氏正式入主崇恩宫。
如今朝堂里有蔡京帮忙,果然没人再不停的对自己谏言,赵佶可以重新有闲情逸致赏景作画,心中无限畅快,蔡京得了这个机会,开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这几日接连下雨,我这腿疼的受不了,到底是那些个学徒命好,大家都是卖身进来的,偏他们能读书习字,我们就得在这洒扫干粗活。”东院的小厮王福不服气的嘟囔道。
“别叨叨了,还有一堆事要做呢,你省下点力气干活也成啊,同人不同命,谁叫人家有那天赋呢,咱们这手又笨又钝。”马小叹了口气。
“不干了,让我休息会,你说说看,他们也是跟我们一样的,就因为会写字画画,就不让干活,这是什么道理啊。”王福还是在抱怨。
“这是要培养他们的风骨,你见过哪一家的文人会干这种粗活的,哎,你也别羡慕他们,下辈子投胎,给阎王爷塞点钱,去做皇帝。”
“胡扯,就咱们赚的这点银子,下辈子变学徒差不多,不过你说也真是,现在咱们这个皇上,不就是运气好么,名字也起的好,吉人自有天相,这不就是合该他当皇帝么,前头死的那位也得给他挪位置。”王福翻了个白眼。
“你们说谁吉人自有天相?”一个声音乍然在身后响起。
王福跟马小都吓了一跳,转过身发现是王希孟,没好气道:“墨言小郎,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么?”
王希孟手捧着调色盘等东西,也不方便说话,便放在了一旁,上前问道:“对不住,吓到你们了,只是刚才我听你们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我才来问问的。”
王福瞥了一眼马小,摆摆手,“嗨,跟你说也没什么,咱们在说当今皇上呢,登基前的传闻就是说他吉人自有天相,所以顺利登基。”
王希孟脑子里竟然浮现起十一郎在灯火阑珊处笑意盈盈的模样来,“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
“你也对这个感兴趣?我看你平日不都是只对书画感兴趣来着。”王福纳闷。
王希孟脸一红,“王哥,你就跟我说说吧。”
“好,那我就跟你说。”王福这种小厮,哪有人肯叫他一声哥,王希孟这么干脆,他也不矫情了,张口就道:“咱们当今的这个皇上,排行第十一,生母出身也不高,但是就他运气好,当了皇上,你要知道,他当皇上可不是因为贤名在外,反而是个出了名的风流皇子,流连烟花之地,蹴鞠玩乐,没有一样是他玩不通的,但是呢,他厉害的地方就是他书画双绝,十六岁就名震天下了,所以已故的皇太后执意要立他为帝。”
王希孟听完又觉得十一郎温文尔雅,不像是这样一个纨绔的皇子,便有些淡了兴致。
“你知道么,他出生前,神宗皇帝到秘书省巡视,见到了一副画像,画中人丰神秀骨,眉清目朗,一派风流倜傥,神宗皇帝便坐在那打了个盹,梦中梦到了李后主李煜,还与神宗皇帝说将有一文曲星下凡来做他的儿子,随后,咱们皇上就跟着出生了,那时候都说咱们皇上是南唐后主李煜托身呢!”王福说的神神秘秘。
王希孟越听越觉得邪乎,“王哥,这都是哪听来的,若是当皇帝全靠做梦岂不是太简单了么?”
王福见王希孟不信,啧了一声道:“我可没胡说啊,神宗皇帝都夸当今皇上,是生时梦李主来谒,所以文采风流,过李主百倍!你去打听打听,大家都知道。”
王福话一说完,就被马小拉住了手,原来孟道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把他们的话都听进去了。
“快走快走。”马小拉着王福提着水桶就跑,王希孟还在发愣,等反应过来,王福他们都跑了。
王希孟垂下头,心里想道,为什么总是感觉这个皇上,是不一般的呢?
他浑然不觉身后有人,拿起调色盘,转过身,碰到了孟道子的拐杖。
“夫子。”王希孟有气无力的随便唤了一声。
“走吧,跟我一块去见阿郎。”孟夫子正愁找不到王希孟的把柄,这下被他捏住这么大的,他岂能放过他?
“夫子,我又做错什么了。”王希孟不满的问道。
“这回你可没做错,做的太好了!”孟道子二话不说扯着王希孟的衣领拽着往前走,王希孟也被他这样给吓到了,一路挣扎着,孟道子干脆叫了两个小厮,抓着王希孟带到了书房。
李宪正为家中的事情烦恼,见孟道子风风火火拉着王希孟进来,便没好气道:“夫子,你又要在这时候,给我添乱么。”
“不,阿郎,我可不是添乱,而是为你解除后顾之忧啊。”孟道子说完,小厮们便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三人。
“这话如何说来?”李宪叹了口气。
“阿郎,你之前让家中小厮女眷们,谨言慎行,今日这墨言竟然公然在府中编排当今圣上,这不是至我们李家于死地么?”孟道子话一说完,李宪的目光便如啐了毒的针一般,射向了王希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