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又起变动
“半个时辰前回来了,不过心有余悸的样子,好像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进了门便不说话,唐郎君也来了一次,问你醒了没,我说未曾,他便说等你醒了,跟他一块去看看,出了什么事,问问才好。”
王希孟张张嘴,有些恼火道:“这也不算小事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看张郎君也没什么大动静,便当没事了。”
“你自作主张了。”王希孟掀开被子起来,也不顾头晕眼花,挣扎着换上披风就出去,云真见状又塞了手炉,好好给他穿上鞋袜才赔罪道:“是小的疏忽,小郎莫急。”
王希孟看着他,想着自己如今真的是被画学养出娇气来了,自己以前当穷小子的时候,何曾这般对人颐指气使过?!随即缓下神色,“快扶我出去吧。”
“嗳。”云真从门边拿了把伞,将门打开,外头的风雪好似感知这里温暖似得,一股劲冲了过来,刮得脸生疼,王希孟一脚踩进雪里,只觉得通身的温暖去了七七八八。
“白日冬雪消融,晚上怎么又下起来了。”
云真替他撑伞,“是啊,小郎仔细路滑。”
二人顶着狂风,好不容易到了士流的院子,见各房都有灯火,看来大家都在为了考试在做温习,王希孟熟门熟路的往唐仁轩那去,唐仁轩的小黄门云泉正在门口烧炭,见王希孟小脸红扑扑的,似是被冻的不轻,连忙行了一礼,“王小郎来了,郎君正等着呢。”
“云泉,让你家郎君快出来吧,我在这等他。”王希孟颤着嗓子说道。
云泉听着鼻音颇重,看来病的不轻,连忙推门而入去回禀了,又开门出来,这回是唐仁轩亲自来迎,“希孟,快进来说。”
王希孟不解,“不是说去子尧那么?”
“你先进来。”唐仁轩说罢进屋去了,难得见他也这般紧张,看来事情不妙,王希孟也不敢耽误,解下已经被风雪沾湿的斗篷,进了门。
唐仁轩见他身上穿的单薄,关切道:“喝了药了么?”
“喝了,我都不打紧,你先说说子尧怎么了吧。”
唐仁轩似有难言之隐,面色难堪道:“晚间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方才回来,一问三不知,神情恍惚,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子尧这幅样子。”
“他素来恣意,也难怪你担心,后来怎么样?”
“后来他让松尔把我们都请出去,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内,已经许久了。”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吧。”
“我跟你一道去。”唐仁轩起身,王希孟摆摆手,“你与他一起长大,原本是该你去的,可他骄傲,未必愿意在你面前说一些不可言说之事,还是我去吧,我哪都不如他,指不定愿意畅言。”
这道理唐仁轩也懂,他无奈道:“那好吧,你若有什么不好的,赶紧叫云真来告诉我。”
“放心,我心里有盘算。”
王希孟刚想把湿了的披风换上,云泉就倒:“小郎的披风都湿了,穿上病就更严重了,内热外湿,屋子又不透光,阴冷的很,还是让我烤干了再穿吧。”
唐仁轩即刻道:“我家姐姐给我做了一身毛领披风,有些短了,给你兴许长了些,但只是廊下行走也不妨事,你先拿去穿吧。”
王希孟急着出去,也不跟他气,披上他温暖的大披风就直奔张子尧的寝房。
松尔正在廊下偷吃点心,见走廊那头急匆匆走来两个人,夜里黑也看不清,忙抹了嘴站在一旁,待走近了看清是王希孟后,才松了口气,吓死他了。
王希孟没理会他,是云真开了口,“张郎君在屋内么?你去通传一声,说我们家小郎来了。”
松尔绿豆大的眼睛瞟了一眼王希孟,“不是小的不肯去,郎君自己不想见人,我要是去了,恐要发脾气的。”
“你框我呢,张郎君知道是小郎,才不会发脾气,赶紧去。”云真板着脸,他如今虽然跟着杂流房内伺候,可每个月的俸禄是张郎君这边给的,所以还是分属士流的待遇,至于松尔,虽然来了士流房内,但待遇依旧跟杂流一般,自己的地位也比松尔高。
松尔骂不过他,也不敢得罪王希孟,扭扭捏捏推门进去了。
“滚!不是让你别死进来么?!”最起初,里头传来了张子尧的暴怒声,后来是器皿落地的声音,最后,松尔捂着脑袋,哭着跑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小郎进去吧。”
王希孟见他这样,心里摇摇头,当初他作威作福的,如今到了子尧这,果然没好果子吃。
“我先进去,你若是冷,先去耳房待着吧。”王希孟嘱咐云真。
“小的不冷,小郎快进去吧。”云真乖觉的回答,松尔嫉妒地撅起了嘴,这么好的主人,是自己当初没珍惜,如今换了个脾气暴躁的贵胄,自己这日子,还不如狗呢。
王希孟也不是第一次来张子尧屋内了,前段时日,天天来练习,都快把这当自己家了,如今进来,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腻的发臭的香味,屋内狼藉一片,能推翻的都推翻了,他心惊肉跳,看着地上的香炉,便明白了屋内这气味是哪来的了。
“子尧?”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屋内乍看之下并没有人,只是床头那个小角落里,仿佛窝了一个人。
王希孟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张子尧背对着自己,发髻散乱,衣服也皱巴巴的,明明就今日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如今成了这幅样子,王希孟伸出手,将他的脸掰过来,发现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泪了。
“子尧,你怎么了?”王希孟诧异地问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子尧怎么会这样?
张子尧看着王希孟,他双目微红,难以抑制从怀中摸出一个染血的香囊,咬牙切齿道:“蔡人豪...他差点杀了辛月。”
王希孟张大了嘴巴,“蔡人豪是谁?辛月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张子尧咬着牙,“今日我随叔父婶婶去蔡府,入席后一切照常,蔡人豪是蔡家出了五服的破烂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