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卿在病中,高将军特令他不必出来训练将士,也免了每日的巡防,好好在营中养伤,至于王希孟,双手近日也作不了画,便专门去照顾李少卿。
“哎,这是生冷之物,不能多吃。”
“快放下,伤还没好,动武做什么?活动筋骨也不行。”
李少卿无奈的坐在了床上,“我只是伤了胸口,又不是废了,这不能动那不能动的,我快憋出病了。”
“伤还没好全呢,你可别想动弹。”王希孟坐在桌前,老神在在地捧着一卷书,正细细品读。
“你看什么书呢?你就不会闷么?”李少卿眨了眨眼睛。
王希孟翻了一页,摇摇头,“我在读,如何教你妹妹,做个贤妻良母。”
“噗!——”李少卿一口药直接喷了出来,“我妹妹...她也得听你的才是,我看书上说的那些,她许是做不到的。”
王希孟放下书,仔细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我虽然与南依相处不久,可是看得出她性情洒脱,又敏感,多年养成的习惯,乍然让她做个矜持的小娘子,恐怕是有点困难,且我是男子,很多地方,我不好干预啊。”
李少卿挑眉,“也不必这么较真,只要双方见面的时候,能蒙骗过去就好了,到时候人都进门了,他们也不能好好的休了我妹妹呀。”
“那怎么行?你要为南依的将来考虑,若是她的夫婿喜欢的就是文弱些的小娘子,偏偏南依反着来,将来早晚有露馅的时候。”王希孟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你与做媒的婆婆是怎么说的?可有音讯了?”
李少卿见他认真询问,正色道:“问倒是问了,只是有好几户人家,我得去亲自掌掌眼,原本定了今日去瞧的,可惜我偏偏受伤了,便让玉昆去看了。”
“玉昆?”王希孟蹙眉,玉昆看起来就做事马虎,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好给南依瞧。
“不行,我也得去,你自己把着蛇羹喝了吧,这可是士忠给你抓的。”王希孟将书合上就要往外走。
“哎,你走这么急做什么?”李少卿刚说完,王希孟已经没影了。
玉昆从马厩里牵了马出来,刚上马没走两步,王希孟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吁!”玉昆勒马,低头看着王希孟,“王画师你怎么来了,是小将有事叫我么。”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你要去看南依未来夫婿?”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算不上是未来的夫婿,只是去看看哪户人家合适罢了。”
“带上我吧,我也一道去看看。”王希孟从马厩里牵出小红马,玉昆蹙眉,“我骑马很快的,你可别耽误我功夫。”
“不会的,我一定跟着你。”
玉昆撇了撇嘴,“行吧。”
“我也要去。”女声清脆响起。
玉昆扭头,立刻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的小姑奶奶,还在挑婆家呢,你亲自去,哪有这样的规矩。”
“那是给我挑夫婿,为什么我不能看啊。”李南依放下刷马的水桶,叉腰问道。
“反正不行,你去让媒婆看见了,人家该怎么想你啊。”玉昆断然拒绝。
李南依急了,“我的官人,为什么我不能看啊?他要是个肩不能挑,又没本事的,难道我也嫁么?我不相信你的眼光。”
玉昆也急了,“没我那不还有王画师么?”
李南依扫了一眼王希孟,心中更不情愿了,“让我去嘛,我保证不影响你们。”
王希孟想了想,“玉昆,就让她跟去吧,让她穿身男装就好了。”
玉昆瞪着王希孟,“那你得看紧了,万一告吹了婚事,我跟你没完。”
李南依与王希孟对视一眼,兴冲冲地回去换衣服了,等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换好了一般的衣服,扎高了头发,倒真有点像男子。
她得意的对玉昆挑了挑眉毛,玉昆没好气地牵过马,一把将她丢上了马背,自己骑了上去,也不等王希孟,直接驾马往风雨镇上赶。
王希孟连忙赶了上去,风雨镇的确偏远,驾马去也走了打半个时辰。
城墙极低,或许是前几日有火灾,就算下着雪,也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焦味,玉昆到了镇口就下了马,这里的百姓都认识他,亲切的上来问好,玉昆也都一一点头示意了。
南依好像是头一次来镇上,看什么都新鲜,一副跃跃欲试却不敢造次的样子,王希孟沿路上已经见过这种以土砌墙的房子,倒也没什么新奇,三人直到到了一间平房门口,才停了下来。
“你们在这等会。”玉昆吩咐了一句,王希孟与南依点了点头。
只见玉昆到平房前,敲了敲门,过了会,才听到里头有动静,一个方脸的婆子打开了门,见到是玉昆,笑容才展露出来,“哟,小将可算是来了,快里头请吧,马也牵进来。”
“麻烦您了,冯婆。”玉昆说完,暗示王希孟他们跟进来。
王希孟一进门,便觉得这小院安静的可怕,古古怪怪地,但既然是少卿找的人,想必应该不错。
冯婆领了玉昆进了右边第一间屋子,屋内黑漆漆的,没点灯,四处都封了棉花帘子,冯婆子便去点了蜡烛,才坐了下来。
“您来的时辰差不多了,等会呢,我领着人啊过来,您就相看相看,哪个中意的,咱们就把事情定了。”
玉昆并不喝冯婆的茶,只是略微点头,“我大哥都跟你说过要求了吧?相貌这些次之,人品一定要好,家世可以不考虑,得是清白人家,最好忠厚些。”
冯婆拍着胸口道:“您放心,完全按照小将的要求来的,我办事,十里八乡都是知道的。”
玉昆张了张嘴,见南依在,就不说了,“好,您去张罗吧。”
“嗳。”冯婆起身,看了眼王希孟,眼前突然一亮,“这位小郎君,也是军营里的?”
玉昆瞧她那样子便知道心里想什么,“他是朝廷派来的画师,那是他的小厮,他的婚事你暂且做不了主。”
冯婆把王希孟从头到脚看了一圈,心里不住赞叹,这么气质出尘的小郎君,在他们这,可太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