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铜矿山
王希孟垂眸,“我既然做了此事,无论如何,就应当给南依一个交代,她年纪尚小不晓事,可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我想亲自问问她的意思。”
“你要自己去问她?”李少卿没料到王希孟是如此的郑重其事。
“自然了,若是南依不愿意嫁给我,我如何能强人所难,何况我一穷二白两袖清风,唯有这些笔墨纸砚,跟着我也没有好日子过呀,她若不愿意,我也能理解。”
李少卿听出味来了,这根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当下恨不得冲出去放鞭炮,他激动地一拍掌,“那你何时跟她说?”
“我打算再过几日,我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她,届时再说吧。”其实那一日,王希孟便有心做一支木簪送给南依来着,没想到昨夜发生那样失礼之事。
“好好好,那我等你们说完了,我再那啥。”李少卿激动的手足无措起来,平白落下来两个跟妹妹提亲的,其中一个还是王希孟,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么?!
“哦,还有一事,我想问问你来着。”王希孟拉住了他。
“什么事?”
“我这颜料差不多都快用完了,尤其是石绿,这种比较珍贵的颜料只有大的书画铺子里才有少量的货,在熙州恐怕难寻,我观附近也有山丘,不知有没有铜矿山,我自己去采。”
“铜矿山,有是有,只是在边界线,很容易遇到女真族人,若不然就是辽人,在那边就不算大宋的范围了,你自己去太危险了,我让巡逻兵巡防的时候,替你看看吧。”
“不不不,这是我的私事,不好再麻烦将士们的。”
“非要去不可么?真的很危险,而且你对地形不熟悉,很容易迷路在沙地里的。”
“不论前方多艰难,这颜料我是一定要取的,你还是别劝我了,与其劝我,不如告诉我铜矿山在哪,给我画一张地形图。”
李少卿叹了口气,“你啊,倔脾气一点也不改,那这样吧,我派一队人马跟着保护你,你是朝廷派来的,出了事,我们也不好交代。”
“别,若真是我出了事,也别连累了旁人,少卿,你们这些将士以命相搏为大宋百姓战斗,而我呢,用的就是我的笔这些颜料为自己、为你们、为国而战,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李少卿叉腰,“我这就去让士忠给你画地形图,这几日应当不会下雪,这边气候干燥,不怎么下雨,让你的马驮着毛毡被褥。”
“嗯。”
既然王希孟要亲自跟李南依提亲,李少卿便不敢自己说了,只是欢天喜地去操练将士,玉昆没瞧出什么不一般来,只当自己好事将近。
两日后,李南依给王希孟送换洗衣物来,见他正在收拾行囊,不由问道:“墨言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哦,你哥没告诉你吧,我要去一趟铜矿山,采矿石回来。”王希孟如今面对她,颇有些不自然,许是将她当作一个女子看待的缘故了。
“铜矿山?那边很不安宁的,你带多少人去啊?”李南依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面前问道。
“我自己一个人去。”
“一个人?太危险了。”李南依摇头道:“我去告诉我哥,让他派一支人马给你。”
“别了。”王希孟拦住了她,“你们兄妹说的话都一样,我自己一个人去很快就回来了,何必让人跟着呢。”
“那……那你知道怎么走么?”
“士忠给我画了地图,我按照上面走就好了。”
“啊……这样啊。”李南依见他忙着收拾,便默默从他营帐里出来,往自己营帐里飞奔了。
王希孟见她走了,无奈的笑了笑,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
他一个人拿上包袱,到马厩牵了马,默默出了军营,李少卿原本应当来送他的,可没有出现,想必是被高将军叫过去议事了,他回头看了眼,然后才翻身上马。
“王画师要出去?”门口站岗的小兵问道。
“嗯,过几日就回来。”
“好,您一路小心。”
“多谢。”
王希孟勒过缰绳,骑着马往西走。
临近正午,太阳高悬,于这冬日也算带来了一丝温暖,可惜太过刺眼,令人有些晕眩,王希孟用手在额头搭了个眉伞,举目望去,遍地黄沙,果然一进来就有些难辨方向了。
“墨言哥哥!”此时,一声清脆女声响起,王希孟扭头,赫然发觉李南依身穿一身男装,洗去了脸上的黑泥,骑着马跟了上来。
“南依?你怎么来了?”王希孟惊讶道。
“你一个人孤身去铜矿山,我不放心,我可以保护你呀。”李南依说的很理所当然。
“你快回去吧,我风餐露宿的没关系,你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不好跟着我的。”王希孟犯难,他今晚定是要住在沙地上了,她来了实在多有不便。
“我在这从小长大,你跟着我才是,别废话了,我都出来这么久了,回去都天黑了。”李南依说罢,牵过王希孟的马,“小红马,跟着我。”
王希孟胯下的马还真的跟上了李南依的马,调转右后的方向走去。
“南依,你这样出来,可跟你哥哥说了么?”
“他忙起来三五日不见我也是有的,不会发现的。”
王希孟抚额,“若是他知道你不见了,会急死的。”
“你放心吧,我给他留了纸条。”李南依心想道,自己能跟他相处的时间也就这么点日子了,自然要好好珍惜啊,能保护他去铜矿山,也好。
“那说好了,粗活累活都让我来。”王希孟无奈跟她商量。
“好,只要你别赶我回去就成。”李南依扭头对他笑了笑,她这样不用黑泥遮面,日光照耀下,雪白的皮肤被太阳照得镀了一层金光,王希孟觉得甚美。
“墨言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问,只要我答得出。”
“子尧是谁啊?那天晚上,你梦里总是念叨着他呢。”
王希孟笑容一敛,“一个故人。”
“是女子么?”
王希孟摇头,“是我一生都亏欠的兄弟,是汴京城中最钟灵毓秀的郎君。”只是他再也不会纵马游园,饮酒作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