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这么说?”蔡京惊讶的转身。
“是,我的人亲耳听到的。”蔡卞笑道。
“毕竟年少气盛啊,原来我看他有些惊世之才,想留下他,看来找个时机,等官家厌了他,咱们就把他解决了。”蔡京看着《千里江山图》,一剪刀剪下了一迎松上最新长出的松针。
“是,爹已经留着他太久了,这幅图就当他唯一的价值了吧。”
得宠甚久的王希孟王画师,却突然沉寂了下来,听说是生了一场重病,久久难愈,连带着偏殿诸人也过得不好。
画院内
“又来领颜料?怎么画这么快,别是拿出去卖了吧。”掌管库房的小黄门不满道。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小郎是画师,用点颜料不是很正常么?”石绿气的脸红。
“如今官家都不看他的画了,算什么画师啊?不过一个吃白饭的,也不知道到底献了什么画,惹得官家如此不悦。”
“你,这是官家的事,是你一个小黄门能说的么?”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颜料就这么点,要拿就拿,不拿就给我滚!”
“咳咳!”就在此时,张择端入内,那小黄门也不敢耽误,忙上前示好,“张先生怎么来了,要什么跟伺候的人说就是了,咱们亲自给您送去。”
“不敢当,不过一个小小画师,如何劳烦您呢。”张择端淡淡道,但那小黄门尴尬讪笑,“张先生这不是打我脸么,快去,给王画师拿颜料。”
“是。”
张择端见王希孟取的颜料依旧是石青石绿等宝石研磨级别的颜料,不由纳闷。
石绿在这受了气,自然片刻不留,不过对张择端,他还算气,“多谢先生仗义执言。”
“我跟你一道走吧。”张择端如今也算是整个宫内愿意跟他们偏殿的人扯上关系的画师了。
“先生是不是有话要说。”石绿问道。
“我想问,你们家小郎现在如何了?”
石绿叹气,“如今都半年过去了,官家既没有找小郎,小郎没再提过官家,只是最近好好的又开始画画了。”
“画画?有心思画画也算好事。”张择端点头。
石绿摇头,“我瞧不算好事,那画怪怪的,我有一次凑近一看,全是尸骨,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画。”
“尸骨?你没看错么?”张择端惊讶了。
“我没看错,白骨,骷髅看着怪渗人的,先生,你要不要去求求官家,让他给你网开一面,去见见小郎吧,我怕这样要出大事的。”
张择端点头,“好,我想办法见他,你盯着他,若有什么不对劲,尽管来找我。”
“嗳。”
骷髅,白骨,难道……张择端细想起几年前,难道王希孟要准备画好《千里饿殍图》,这幅画画好了,他想给谁看?难道给赵佶。不,这是要命的!
就在张择端急上眉梢、赵佶冷漠偏殿、王希孟闭门不出、就是蔡京打算收网的时候了。
云水乡,十月里已经有了别样的颜色,云真卷起裤管,兴冲冲从小溪里抓了两只螃蟹丢进了竹篓里,而在上坡,李南依洒扫屋内,原本的破败王家,如今已经是幡然一心了,李南依在院落里养了一些鸡鸭,又种了一些花草,前段时日捡了一只小黄狗养着开家护院,这样的日子倒也恬静美好,只是如今她与云真都与外界没了联系,王希孟那边也不知道收到信没有,心里忐忑着,又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李南依将米糠撒给了小鸡崽子们,慢慢回身,却突然发现背后好像有人,她以为是云真呢,转过头去,却发现了是一群她不认识的成年壮汉。
“你们是?”李南依刚问完,他们就将云真丢到了地上,李南依当即蹙眉,抽出了腰间的鞭子,怒斥道:“何方山贼?敢来你姑奶奶的地盘造次。”
“嗳,你们别吓到了李家娘子。”那群壮汉闻言推开两步,走出一个獐头鼠目,衣着不俗的男人来。
“你们不是山贼?”李南依防备道,她的武功……对付那么多人,恐怕吃力。
“小人奉命前来带李家娘子和云真回汴京,见王小郎。”那人恭敬道。
李南依看了一眼地上爬着的云真,见云真用眼神示意她快跑,她神色不动,退了一步道:“我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哦?娘子颇有些武艺,我们已经打听过了,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若伤了娘子也不好,若娘子乖乖地跟我们走,指不定还能平安得见王小郎,若是不愿意,那只能拿这个内侍开刀了。”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李南依瞪眼道。
“娘子请吧。”那人不理她,随着他话音刚落,云真的脖子上便悬挂着两把刀,李南依颓然放下鞭子,“想要我跟你们走也行,但是我必须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
“娘子真是太天真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知道我们是谁,有什么用。”
“是么,那咱们就看看。”李南依说时迟那时快,出鞭如风,那鞭子好像活着似得,差一点就能卷到那人的脖子上勒住,可惜被另外二人挡断。
“娘子不要做无用功了,你逃也逃不掉的,来人,给她绑上,带走!”
李南依见云真在他们手上,只好放弃,任凭她的小鞭子被丢在地上,而家里则被翻了个底朝天,云真暗叫不好,心里也隐隐有些猜测来人的身份,若是身上带着的信被那些人发现,自己岂不是成了杀死小郎的一把利器么?
“唔!”云真支支吾吾喊着,想挣脱开那些人去寻思,自己死了,没人证,小郎亦不会为了救自己而陷入两难,这也是自己唯一能为小郎做的了。
“拦着他,别让他们使绊子。”
而云水乡的村民们都吓得躲了起来,就连李嫂,也不敢出来,李南依被丢到了马背上,与云真分开被带走,她不及云真了解汴京的局势,只是到这些人不是好人,可自己如何逃脱?
而就在他们的马刚走不久后,平安静谧的云水乡,成了血染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