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诗宁的目光在照片上骤然凝固，原本病弱苍白的脸庞瞬间血色全无。
在照片雾气与灯光交织的模糊暗影里，一个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悄然浮现。
他们姿态各异，有的悬浮半空，有的贴墙而立，身形透着诡异的半透明质感，恰似一层薄纱，在朦胧中摇曳不定。
马诗宁手指颤抖，飞速在群里打字：
“解玉环！你照片里有……有鬼影！”
消息发送的瞬间，群里瞬间陷入死寂，紧接着便被一连串震惊和疑问的消息刷屏。
彼时，解玉环正沉浸在戏中，激昂的鼓点和婉转的唱腔让他无暇顾及手机。
随着他的舞动，戏服在舞台上划出一道道残影，与台下逐渐清晰的鬼影相互映衬，构成一幅荒诞又恐怖的画面。
林风此刻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断把照片放大，那些半透明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却令人难以忽视。
王归来：“太吓人了，这些鬼真是来听戏的？”
除妖司指挥使：“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总是有一定道理的，要不人为什么要花大价钱，请人来唱没人看到戏。”
话虽如此，但林风依然觉得惊奇，这种即视感和遇到妖还不同。
他盯着屏幕，内心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与妖物交锋时，妖类大多有着鲜明的实体形态，释放出的气息浓烈且充满攻击性，交锋过程中力量的碰撞清晰可感。
可眼前照片里的鬼影，虚幻缥缈，透着难以捉摸的诡秘，好似来自另一个维度，带来的恐惧直钻心底，这种压迫感和不确定性，远非面对妖物时可比。
与此同时，对群里内容一无所知的解玉环沉浸在戏中，激昂的鼓点如同密集的雨点，催促着他的动作。
他甩动水袖，婉转的唱腔从喉间溢出，似杜鹃啼血，又似夜风呜咽，在空旷的戏台上回荡，惊起一片寒鸦。
雾气愈发浓重，在他身边翻涌缭绕，如同无数无形的手，拉扯着他的戏服。
就在解玉环一个漂亮的转身之际，动作猛地僵住，双眼瞬间瞪得滚圆，脸上的油彩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惊悚。
原本空无一人的台下，此刻竟坐满了“观众”。
前排的老者身着褪色的长衫，胡须花白凌乱，面如死灰，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戏台；
身旁的孩童身着破旧的肚兜，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哀怨。
更远处，层层叠叠的人群一望无际。有的身形半透明，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有的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他们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唯有衣袂在阴风中微微飘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一阵阴风吹过，戏台上的灯笼剧烈摇晃，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将这些“观众”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
解玉环的心跳如雷，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台柱，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全身。
此刻正值一段结束下台的时候，眼见着其他演员登台，解玉环脸色苍白的回到了后台。
“小谢，你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老班主注意到了解玉环的异样，错愕的问道。
解玉环把老班主拉到了帘后，悄悄的掀起一角，指了指满满当当的观众席问道：
“老爷子，您看那台下，可坐着人？”
老班主疑惑的看了看，可在他眼中，台下依旧空荡荡的，除了那一排排落满灰尘的木质座椅，什么都没有。
他皱起眉头，看向解玉环，眼中满是不解：
“小谢，你这是怎么了？台下哪有人啊，别自己吓自己。”
解玉环的脸色愈发惨白，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但却在几秒后便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没事，老班主，我就是问问……”
说着，解玉环还深深的看了一眼座位上满满当当的人，他们正直勾勾的盯着台上唱戏的演员，听的是津津有味。
转过身来，解玉环趁着休息的空档，在群里回了消息。
解玉环：“我看到了，且只有我能看到，台下已经坐满了人，真是鬼？
可我之前，怎么从没见到过？”
别的林风可能不知道，但这事他知道答案。
除妖司指挥使：“因为你曾香火请神，以与常人不同，出马仙听说过吧，仙家上身后都会遗留一些能力给出马弟子。
那还只是地仙，你请来的可是真神，因此有了似如天眼的能力残留也不惊奇。
这份能力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真要开天眼，还得靠着修为的提升。”
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也让解玉环心中慌乱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他偷偷的站在后台处往外看，这虽然是他第二次见鬼了，但这回这些鬼带来的视觉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解玉环的目光在台下“观众”身上游走，越看越觉得蹊跷。
前排一个身着清朝官服的鬼，顶戴花翎黯淡无光，脸上的五官扭曲变形，正随着戏曲节奏摇头晃脑，可它的脖颈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更远处，有几个女鬼相互依偎，她们的身体时而透明，时而凝实，长长的头发如蛇般扭动，时不时遮住半张惨白的脸。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戏台上的烛火剧烈摇曳，在光影交错间，解玉环注意到，远处白雾之中，又出现了一群身影。
但奇怪的是，感官上这些后出现的身影，与此刻坐在台下的鬼不同。
虽然都是死气沉沉，虽然都是半透明的，但最直观的区别，在于双目。
解玉环眯起眼睛，努力穿透层层雾气。只见后来出现的这群“身影”，双目之中隐隐透着妖异的红光，与台下鬼魂空洞无神的眼眸截然不同。
这些红光犹如两簇鬼火，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闪烁着贪婪与凶狠的光芒。
不对劲啊……
解玉环正皱着眉头打量之际，就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
“小谢，到你上台了！”
没办法，解玉环只能登台，但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那个方向。
白雾之中，一望无际的鬼影之中，也有不少注意到了解玉环的视线。
“鼻嗅爱大人，那个人，好像能看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