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是紧紧相互贴着的身体,心脏交叠在一个位置,可以清楚听清彼此的呼吸。
桑晚半阖眼皮,脸颊嫣红,铺在白白的一张脸,像好看的云彩。
许连城的下巴压在她的发顶,头抚开她的头发,摸到一点汗渍,问,“累吗?”
桑晚没有回答。
许连城就吻了吻她的额头。
桑晚的主动献身真的不多,过往的每一次都是有事求他,这次她没提要求,许连城却还是不安。
“发生了什么?”他问。
桑晚睁开了眼睛。
许连城将她搂得很紧,手插入她的手指,拇指摩挲着她大拇指,语气很轻,“有事求我?”
桑晚没回答,她视线落在窗外,正好能看到一条马路之隔的另外那栋大厦。
“想求我什么,说来听听。”许连城嗓子哑哑的,带着诱哄,“不过分的条件,我都答应,算是给你的奖励。”
桑晚没有应和他这种调戏。
“那个-”桑晚眼看着窗外,跟他说,“-我之前住在那里。”
许连城一愣。
“你不是一直让文白查我去新加坡之前的那一年在哪吗?”桑晚说,“就在那里,在你对面,”
许连城的身体一顿,然后把手抽出来,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桑晚的眼神很平静,并不是撒谎,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像是平淡的陈述。
许连城又抬头看了眼对面。
对面的那栋大厦是什么,他没有关注过。
他有很多房子,住在市中心只是因为方便,后来桑晚离开,他也懒得搬家,再后来觉得大平层电梯出入,安全,而且人没那么快进出,方便限制桑晚的行动,所以把他们母子都接了过来,正式作为一家三口的长居住所。
他从来没有想过,桑晚会比他了解这个地方。
她看起来,对这些并不上心。
所以他也从来没想过,消失的那一年,她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文白查了很多信息,但关于第一年,始终没有准确消息。
许连城今天得知真相,第一感觉是荒谬,随后失笑,嘴唇翘起,无声地勾勒唇角。
“……好手段。”他说。
说完房间里一阵沉默,许连城当然恼怒,但不是生桑晚的气,而是自己。
觉得自己很蠢。
“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许连城说,“都过去了,你把它藏着当秘密,不是正好方便下次躲起来。”
反正这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做法,他还真料不到。
桑晚说,“没有下次了。”
话音刚落,肩膀上的手力道加重,然后身体被翻过来,跟许连城面对面。
“再说一遍!”
桑晚说,“许连城,没有下次了。”
“什么意思?”他犹自不信。
桑晚露出一点淡笑,“我说的应该不是外星话。”
许连城深深看她一眼,手臂收紧,把她禁在怀里。
“你说的。”他开口,声音震动,“桑晚,记住你今天的话,敢骗我,我一定跟你后悔。”
桑晚很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然后仰头,轻轻咬住他的喉结。
许连城浑身一颤,眼神暗沉,“你在干什么?”
“还没有天亮。”桑晚说,“我想继续,唔-”
许连城已经一口含住了她的唇,比第一次更用力,更投入,动作焦躁,急不可耐,像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许连城很久不曾体会过这种激动,连手都在发颤,器官在叫嚣,叫嚣着撕裂与占有。
他像在荒漠前行了几天几夜,看到了甘泉,饥渴得恨不能把自己整个人埋入其中。
他喃喃,“……桑桑。”
桑晚的视线向上,天花板来回晃动,灯光眩晕,让人眼睛产生幻影。
她抬起脚,抱住身上的躯体,闭上眼睛,感知身体的酸痛,却觉得,还不够疼。
眼睛涌出温热的眼泪,很快被许连城舔舐干净,他问,“难受吗?”
桑晚摇头。
“那哭什么?”
桑晚说,“没哭。”
许连城就闷闷笑,震动着胸膛也像是有了回响。
“那就是舒服?”
桑晚抬手遮住眼睛,轻声斥责,“闭嘴!”
许连城今天很听话,果然就闭嘴了,他把头埋在她的脖子,吸了一口气,在她的脖子重重地吸吮出一个印子,像是在她身上打上他的烙印。
……
桑晚第二天如常上班,但是中途请假去了医院。
这样在下班前看完病,也不会有任何异常。
医院里照旧人很多,她加了专家号,等在候诊区。
走廊那头走过来几个医生,边走边商量着病案,桑晚并未注意,直到一双脚停在她面前,响起熟悉的声音,“桑晚?”
桑晚抬起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卫文辞眉头紧皱。
他说完,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身后的就诊室,门口贴着就诊医生的信息,擅长疾病。
卫文辞的表情一瞬间便静止了。
桑晚有些慢半拍,没想过会碰到熟人,这并不是卫文辞的医院,这个偶遇太突然,以至于她完全没想到要怎么回答。
卫文辞抿唇,对身后的几个同事说了句他有事,让他们先走。
同事们看了眼桑晚,然后点点头离开。
卫文辞站在她面前,手插在白色口袋,一时没有说话。
还是桑晚先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学习。”卫文辞说,“最近有个疑难杂症,很有学习的价值,两院做交流。”
桑晚哦了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这个样子,不像是会主动交代,卫文辞叹了口气,蹲下身。
“桑晚。”他问,“你还好吗?”
桑晚抬眸看了他一眼。
上次之后,她跟卫文辞没再见过,中间卫文辞每次给她发信息,她都说自己一切安好。
之后,卫文辞的信息就减少了。
桑晚觉得他大约是生气的。
今天再见,卫文辞的神色依旧很温和,脸上是一种安抚人心的神色。
“我还好。”她回答。
“来看病?”
桑晚,“……”
她应该很难撒谎,如果卫文辞想,大约可以找医生问到她的病情。
但也的确不想回答,所以一时没说话。
卫文辞就懂了。
“什么病?”他问。
桑晚还没回答,门口的叫号机正好叫到桑晚的名字。
桑晚起身,“抱歉,我先进去了。”
卫文辞也随之起身。
他说,“我在门口等你。”
桑晚没回头,手握着门把手,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