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昂连忙起身相迎：“贤弟快快请坐。这位是双泉坞主范谦，范远大人的小公子。”
卫忠转身对范谦拱手：“久仰杜公子大名。”
范谦还礼道：“卫将军威名远播，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寒暄过后，韦昂挥退左右，开始商议军务。范谦坐在一旁，看着这对君臣你来我往，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夜色渐深，营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更声。范谦告辞离去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支大军的到来，或许不是灾难，而是机遇。只要把握得当，未必不能化险为夷。
看着范谦离去的背影，卫忠若有所思。这位杜公子表面恭谨，内里却深不可测。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要如何处置这些盘踞已久的坞堡势力。
二月二，龙抬头。
春播的时节到了。
卫忠站在双泉坞的城墙上，寒风呼啸，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的目光越过城墙，扫视着下方蜿蜒的斜坡。这处坞堡依山而建，三面是陡峭的悬崖，这座山就这么一条小道能走，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这地形，”卫忠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城墙，“若是强攻，没有三千精锐怕是拿不下来。”
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就只能靠人命去填。顺着山路往上爬，完全暴露在守军的弓弩之下。若是对方再用上檑木滚石，伤亡更是难以想象。他的目光在斜坡上逡巡，仿佛已经看到了尸横遍野的惨状。
好在事情已经谈妥，双泉坞上下都放松了警惕。庄们纷纷放下武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准备着春耕事宜。远处传来牛羊的叫声，夹杂着农具碰撞的声响，一派祥和。
“大人！”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韦昂快步走到卫忠身边，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我刚给你搞到了三万斛口粮。”
卫忠转过身，眉头微皱：“两万斛就够了，剩下的能否换些耕牛农具？春耕在即，这些才是当务之急。”
“这个......”韦昂的笑容僵在脸上，迟疑道，“全县也就三个坞堡能大规模制造农具、养蚕织布。不过......”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自信，“看在我新官上任的面子上，杜家兄弟应该会给这个面子。”
“多谢中尉。”卫忠拱手道谢，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韦昂摆摆手，欲言又止地看着卫忠。城墙下的农人们忙碌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说起来，要是你想尽快搞定这事，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卫忠转头看向他。
“娶妻。”韦昂直截了当地说道。
卫忠眼前一亮，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京中可有适龄女子？”
韦昂被他的直白噎了一下，摇头失笑：“你这也太急了。不过要说的话，首选陈玉华。”
“又是陈玉华？”卫忠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她虽是寡妇，但贞烈无比。”韦昂正色道，“若是嫁给你必定一心一意。而且她能帮你打理家业，管理坞堡。这样的贤内助，可不好找。”
卫忠摇头，目光望向远处：“还有其他人选吗？”
“你可以去求王妃，让她给你说个媒。”韦昂沉吟片刻，“单家的女儿也不少，家底也厚实。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单家现在的处境，不太好说。”韦昂压低声音，“你也知道，现在朝中......”
两人又聊了会儿京中权贵的情况。卫忠这才知道，如今京城最有钱的竟是陈望之和柳皇后。特别是柳皇后，继承了不少孙家的财产，富可敌国。
“中尉，”卫忠突然开口，“我能否向皇后借些银钱？”
韦昂脸色一变，连忙摇头：“最好别。欠下人情，怕是不好还。况且......”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卫忠若有所思。金陵朝堂的势力渐渐明朗起来，他也逐渐有资格参与其中了。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春耕。他得赶紧回去处理庄园的事务。
“中尉在此多待几日，我先行一步。”卫忠拱手告辞。
韦昂点头：“去吧，大军有我看着。”
卫忠临走前叮嘱道：“若有军务，可问赵刚。冲阵杀敌，找杜权。其他人守好寨子便是。”
“你这般急着占田建坞，到底为何？”韦昂忍不住问道，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卫忠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远方，神色凝重：“钱源在幽州势大，若是南下，金陵如何抵挡？”
说完，他转身离去，只留下韦昂站在城头沉思。风声呼啸，吹动着他的衣袍，远处的农人依旧在忙碌，但那份祥和似乎已经被一层阴影所笼罩。
卫忠快步下了城墙，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庄们看到他，纷纷行礼问好。他一一回应，脚步却不停。
“少主！”赵刚从一旁跑来，“杜权说城南的水渠需要修缮，要不要去看看？”
卫忠点头：“带路。”
两人穿过坞堡，来到城南。杜权正带着一群人在水渠边忙活，见到卫忠，连忙迎上来。
“少主，这水渠年久失修，若不赶紧处理，春耕怕是要受影响。”
卫忠蹲下身，仔细查看水渠的情况。确实，多处都有裂痕，若是不及时修补，等到春耕时节水量大了，怕是要出问题。
“人手够吗？”
“够是够，就是缺些工具。”杜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要是能有些铁器，工程能快不少。”
卫忠站起身：“我已经让糜中尉帮忙联系了，很快就会送来。你先安排人手，把最危险的地方修好。”
“是！”
看着忙碌的众人，卫忠心中思绪万千。双泉坞虽小，但五百户人家，上下两千多口，都要靠他来安置。若是春耕不顺，后果不堪设想。
“少主！”又一个庄跑来，“东边的山上发现了野猪踪迹，要不要组织人去打猎？”
卫忠摇头：“现在不是时候。让大家把精力都放在春耕准备上。”
夕阳西下，卫忠终于处理完了所有事务，回到自己的院子。
“少主。”老管家迎上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