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琥珀谜案 > 第三章 离奇的纵火案
    1

    宇

    你还好吗?

    来信收悉,你说你已经通过了博士入学考试,真为你高兴。

    你不用担心钱的事,你上学的钱爹妈都已经留了出来,我也准备出去打工了,这样就能又多一笔钱。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很好,你要照顾好自己,吃好一点,穿好一点。你瘦了吧?你那个性子我是知道的,能省就省。可学习是脑力活,身体不好怎么能学好呢?

    真的,你不用担心我,给你一张我的照片,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又漂亮了?

    想你的丽

    1998.9.10

    叶珂的面前放着一封简短的信。

    凌宇在第二天就把能找到的信都给叶珂送了过来。这些信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纸张已经泛黄。信大多都不太长,字迹娟秀,可在用词上却没什么特色,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充分昭示了写信者的文化水平。

    但字里行间的思念之情却也在告诉叶珂,这两个人是情侣无疑。

    看来,凌宇还真是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里。叶珂忍不住无良地笑了出来。

    “少爷,什么事?”止住了笑的叶珂接起了响个不停的电话,问道。

    “师傅,凌老师的不在场证明出了点问题。”电话那头,林河沉声说道。

    “嗯?怎么了?”叶珂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我现在在地铁运营管理中心。”林河说,“他们查了一下23号那天的运行情况,23号早晨,有一班地铁出了故障,凌老师说的那个时间,地铁还在隧道里停着,根本没能进站,还差多久?”他好像问了一下工作人员,才接着说道,“还差半个多小时呢。”

    “好,我知道了。”叶珂不太在意地说道,从骨子里他就不太相信凌宇会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他撒谎肯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这事我会去核实的,福利院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这边完事我就过去了。”林河说。

    “快去快回。”叶珂挂断了电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窗外的树叶掉落的更多了,秋天已经彻底来临,就算在办公室里,叶珂也感到阵阵寒意正渗过保温层透进屋子。

    他打了个冷战,抓起衣服披在身上,决定去找凌宇问问,程序上的事情是不能省的,尤其是牵扯到凌宇,局里那个老头子对他可是不太满意,一直盯着呢。

    叶珂赶到S市大学的时候正是中午,三三两两的学子们正有说有笑地走向食堂,个别成双入对的则在研究着要到什么地方解决温饱。更有几个女孩儿,尽管已经进入了深秋,但依然穿着单薄,别有韵味。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叶珂不禁感叹,年轻真好,不对,是大学真好。他那个时候,学校可是禁止恋爱的。

    “叶警官,来找程老师?那你可白跑一趟了,程老师今天请假了。”程曜的一个学生,也是认识叶珂的看到他,走过来说道。

    “他请假?真稀奇!”叶珂笑道。

    哪知,这个学生竟撇了撇嘴,“本来不请假的,后来你总来,他就开始请假了。”

    “我不找他,我找你们凌老师。”叶珂装作没听到这个学生的话,说道,“凌老师没请假吧?”

    “他倒是没有。”学生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也快了,听说他要赶论文,不过最近效率不太好。”

    叶珂问明了凌宇现在的位置后,就告别了这个学生,径直走到了凌宇的实验室。

    经过了那一场被盗的劫难后,实验室的安保明显加强了,窗户换成了钢化玻璃,连门都换成了需要指纹验证的密码锁。

    叶珂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凌宇的声音,“谁?不都说了不要来打搅我了吗?”

    “凌老师,是我。”叶珂应道。

    门内静了下来,足足有两三秒之后,凌宇才再次喊道:“凌老师不在!”

    叶珂无奈地摇了摇头,“凌老师,咱都这么大的人了,没必要来这套了吧?”

    片刻之后,凌宇才不情不愿地打开了门,一脸的苦笑,“就为躲着你我才来这的,没想到你还是找到了。”

    “在这地方,我要找个人,还没有找不到的。”叶珂笑了一下,“不过,凌老师,才一天不见,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眼前的凌宇和前一天相比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镜上也全是灰尘,眼窝深陷,憔悴不堪。那件他穿起来颇为帅气的风衣现在也是布满了褶皱。

    “进来说吧。”凌宇叹了口气,把叶珂让进了实验室。

    “不用换鞋套吗?去老程的实验室,他臭毛病可多着呢。”叶珂好奇地问。

    “新订的设备还没送来呢。”凌宇摆了摆手,拖着疲惫的脚步率先走进了实验室,把自己扔进了椅子里,那双平日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却茫然无措。

    叶珂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却看到凌宇的面前摆了一份报纸,一篇报道被他用笔重重地勾勒了出来,正是那篇关于地铁故障的报道。

    “你是为这事来的吧?”凌宇问。

    叶珂沉默地点了点头,“为什么要撒谎呢?”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凌宇扯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现在,我恐怕是你们重点盯着的嫌疑人了吧?我说我没杀人,你可能也不会信了。”

    “你在为这件事发愁?”叶珂愣了一下,笑道:“你只要交代一下为什么撒谎,那天你到底去干什么了,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吗?”

    “就是这件事不好说。”凌宇摇头苦笑,“我说我那天是打算和胡丽摊牌,这事你一查就知道是真是假了。事实上,”凌宇的声音有些干涩,“我那天是在宾馆约了人。”

    凌宇的表情有些扭捏,这让叶珂心里一动,“约的人是胡丽?”

    “嗯。”凌宇点了点头,“但我并没打算和胡丽摊牌,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我现在觉得,嘉羽说你那句话没错,你还真是个人渣!”叶珂冷眼看着凌宇。“所以,你在和蒋丽楠结婚前,根本就没打算和胡丽结束关系。”叶珂冷笑,“不对,就算你和蒋丽楠结了婚,你也不想结束和胡丽的关系。因为,蒋丽楠明显是那种很有节制的女人。”

    “不,不会的。”凌宇咬牙说道,“我一定会结束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不用很久,马上,马上就要结束了。”

    “你现在干的事让我没办法相信你的话,把宾馆的地址给我,你说的每一句话,我现在都得去核实了,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叶珂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至于你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本来我是不打算参与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告诉蒋丽楠一声了。”

    “不,千万别!”凌宇哀求道,“我不能没有丽楠。”

    “那胡丽呢?”叶珂冷笑,“胡丽怎么办?”

    “我……”

    “婚前性行为现在虽然不那么遭人歧视,可是胡丽毕竟来自于保守的农村,你让她以后怎么生活?”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你会想办法?”叶珂哈哈大笑,“你根本就不想解决这件事,恐怕,你想的是说服胡丽做一个没有名分的妻子吧。而且,你觉得,胡丽一定会答应,她就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格。”

    “我……”凌宇无语。

    “这件事还是我给你想个办法吧。”叶珂站起了身。

    “叶警官,你别逼我!”凌宇突然说道,叶珂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从凌宇的目光中,他竟然看到了一丝森然。

    2

    凌宇口中的那个宾馆就在叶珂当时住院的那家医院旁边。

    看着只隔着一条马路的医院,叶珂恍然,看来凌宇之前说的,是受孙嘉羽的指点特意去医院找他这件事也是假的。他现在已经无力分辨,凌宇说的那些话中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那具琥珀真的丢了吗?还是这小子出于某种不能言说的目的伪造了盗窃案,私藏起了那个特殊的“工艺品”?程曜以前就喜欢收藏一些案件中有趣的小玩意,不同的是,他要么自己复原,要么等案件结束后直接找局长打着科研的旗号申请。

    叶珂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他在宾馆前等了一会儿,侦查员将胡丽也带了过来。

    “叶警官,不是没我什么事了吗?”一见到叶珂,胡丽又恢复到了那个胆小恐惧的神情,怯弱地说道。

    “本来是没你什么事了。”叶珂坦言,“不过现在牵扯到了另外一个人就不一样了,这事原本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可他对我说了太多次的谎话,我不得不谨慎一点。”

    “你说的是小宇?”胡丽愣了一下,急急地说道,“叶警官,你别误会,他,他跟你撒谎是为了保护我。他根本不认识赵老师,也从没见过赵老师,不可能是杀了赵老师的人。”

    “不认识吗?”叶珂摇了摇头,“事实上,他们认识,至少凌宇是认识赵凌云的。至于保护你的说法,我们暂且认为是这样吧。”

    他叹了口气,话到嘴边,他最终还是没能把凌宇和蒋丽楠的事情对胡丽和盘托出。

    “你相信我吧叶警官,小宇真的是为了保护我。”胡丽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他和一个跳舞的有来往,我也相信他们是真爱,可是,可是小宇也是爱我的。”

    胡丽的话让叶珂震惊不已,恐怕就连凌宇自己都没有想过,他和蒋丽楠的关系早就被胡丽知道了,只是这个女人,叶珂实在不知道是说她大智若愚还是真的蠢。

    “你跟我来吧。”叶珂带着胡丽走进了宾馆,找到了保安,调出了9月23号的监控录像。

    早晨八点钟,凌宇一个人到了宾馆,开了一间房,随后走进了房间。

    “凌老师跟我说,他那天是约了你来这里的?”叶珂问。

    “是。”胡丽点了点头,“但是我那天有事,没来上。”

    “他约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叶珂又问。

    “就是,做那种事。”胡丽的头低了下去,脸色潮红,声音也低了下去。

    “你们经常到这来吗?”叶珂问。

    “也不是经常。”胡丽摇头,“有时候在我那,有时候去他那,但是有什么需要庆祝的时候,就会来这种地方。”

    “那天是为什么?”叶珂问。

    “不知道。”胡丽再次摇头,“他说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

    “你没来,是因为上午的雇主没给假对吗?”叶珂笑着看着胡丽。

    “你怎么知道?”胡丽瞪大了眼睛看着叶珂。

    “这不难猜。”叶珂笑道,“上次你跟我们说,你一早起来就给雇主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下时间,当时其实是为了请假吧?”

    “嗯。”胡丽点头,“我怕把小宇牵扯进来,所以,撒了谎,又拜托老板帮我撒了个谎。”

    “你和凌老师到底什么关系?”叶珂一边看着监控录像,一边问道。

    “还差个手续的夫妻。”胡丽自豪地说道,随即又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他,就这么陪着他也挺好的。”

    “我听凌老师说,是你供他念完的大学?”叶珂问。

    “算是吧。”胡丽点了点头,“不过我没想用这个换啥,我爸妈死后那几年,要不是我公婆照顾我,我都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呢。所以,其实我是在报恩。”

    “嗯。嗯?”叶珂突然暂停了监控,九点钟的时候,凌宇离开了房间,下了一趟楼,十分钟之后,才再次回到了房间。

    “他去干什么了?”叶珂问一旁等着问话的服务员。

    “不太清楚。”服务员摇了摇头,“人要外出办事不会跟我们说的。”

    “哦。”叶珂点点头,继续看着监控录像,直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凌宇一个人下楼,退了房间,那之后的事情,叶珂就很清楚了。

    他追着付力跑出了医院,而凌宇那时候刚刚离开宾馆,两个人的目光曾有过短暂的接触,接下来,就是付力的意外身亡了。

    “叶警官,有什么问题吗?”胡丽紧张地问道。

    “现在来看,暂时没什么问题。”叶珂沉吟了一下,“不过总觉得有点奇怪的地方。一时想不明白。”

    他安排人提取了这份监控录像,打算回到局里后仔细分析一下。

    “叶警官,你相信我吧,小宇和这事绝对没有关系。”胡丽哀求地看着叶珂。

    “你放心,我现在正在做的事也是在排除他的嫌疑。”叶珂微微一笑,只是有一句话他忘了说,也没想着说。

    因为,他并不认为这句话能在凌宇的身上用得到。

    3

    傍晚时分,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的小雨终于感到了疲惫。雨过天晴,气温骤降,树叶飘落,让这个秋天更显萧瑟。

    叶珂突然明白了,在欧·亨利的小说《最后一片叶子》里,为什么枝头那一片永不飘落的叶子可以支撑一个人从绝境中走出来。

    这个秋天的压抑让他也有一种结束生命的想法。

    “换个想法。”他用力摇了摇头,“秋天也是收获的季节,一个喜庆的日子。”

    这样一想,他才觉得好了点,胸口的一口浊气散去了不少。目光重又回到面前的那张纸上,纸上清晰地罗列出了案发到现在每一个时间节点发生的事情。

    付力盗窃了赵凌云家,以他的眼光,没有看出那个价值百万的茶盘,却偷走了一个包裹着童尸的琥珀,这显然不是失误,从他事后筹得了一大笔钱能够看出,他盗窃琥珀是受人所托,那个神秘人的目标就是童尸。

    只是付力察觉了琥珀里的秘密,并没有交出琥珀,而是送到了公安局,留下了线索,希望警方查明真相。

    雇主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恼羞成怒,最终残忍地杀害了赵凌云。

    叶珂突然一个激灵,他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如果付力不是死于意外,恐怕也难逃雇主的追杀。这么想下去的话,付力突然从马路中间往回跑的时候,嘴里喊着“救命”,那是在他被车撞之前。他并不是因为被撞才求救,而是他看到了来杀他的人。

    “马上去查付力死那天的监控录像,在医院对面都有什么人看着付力。”叶珂拨通电话,将这件事安排了下去,却依然感到心神不宁。

    难道会是他?

    叶珂清楚地记得,当他从医院追出来的时候,马路对面只有一个人安静地站着,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格格不入。在付力被撞飞之后,他更是第一个赶到他身边的。

    那时候,他和付力之间隔着一条马路,而叶珂就在离付力不远的地方。的确,他的腿脚不太方便,可那个人,除非在付力被撞之前就开始往付力的身边走,否则不可能抢在叶珂的前面。

    他在救人。那是他的说法。他出现在那里,是为了等叶珂,后来又说是在宾馆等胡丽,只是胡丽没来,他才离开。

    这些都能说的过去,但是同样的,说他是去检查付力有没有死亡以免泄露他的秘密也能说的过去。

    还记得,凌宇当时拿着一个小手电照射了付力的眼睛,这的确是很多医生检查人是否死亡的标准程序。可凌宇,他只是个物理学家啊,一般人检查人是否死亡,看的明明是呼吸和脉搏。

    而且,那时候付力明明还有呼吸,瞳孔不可能开始扩散,凌宇却在看了一眼后就说没救了。除非他确认,就算有救,他也能让医生回天乏术。

    他在给付力做心脏复苏的时候,手里的小手电也没有丢掉过。

    他可是声波领域的专家啊,赵凌云的死,不就是整个内脏都被搞坏了吗?就连程曜都无法准确判断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他开口就说是声波武器,那是因为他根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且,赵凌云和蒋丽楠之间有着某种藕断丝连的关系,凌宇和蒋丽楠却恰好是情侣;胡丽是赵凌云的钟点工,他和胡丽又恰好是有婚约在身。这太巧合了,诸多的巧合碰到一起的时候,就不再是巧合,而是某种必然的产物。

    叶珂越想越觉得可怕,这些都是他以前没有仔细想过的,或者说,在今天之前,他根本没有怀疑过他。

    假如付力的尸体还在,就能验证他的推测了。

    可惜……

    他狠狠地捶了下桌子。

    “怎么了?”孙嘉羽从外面探进头,一脸的担忧。

    “没什么。”叶珂的笑有些难看,“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下班了吗?等我再安排点事咱们就走。”

    他拨打了林河的电话,想让他密切关注一下凌宇和赵菲的关系。可林河的电话却显示无法接通,这原本是件很正常的事,手机可能恰好没电,或者不在服务区,可叶珂却觉得不安。

    他又拨打了程曜的电话,这一次倒是很快就接通了,“别烦我,你那件事我还没想明白呢。”电话那头,程曜怒吼。

    “我问你两件事,第一,人在受到次声波武器攻击的时候,哪怕是波及到,是不是也会感到眩晕?”叶珂紧张地问道。

    “废话,那是常识。”程曜吼道,“快说第二件事。”

    “凌宇去哪了?”叶珂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程曜不耐烦地说道,随即,他反应了过来,“小叶子,你别告诉我这件事和凌老师有关系。”

    “我不知道。”叶珂苦涩地说道,“至少现在我还没有证据。”

    程曜沉默了片刻,“小叶子,你根本不需要证据,你需要的只是验证。”

    “付力死的时候,凌老师和我都在,我当时感到了一阵头晕。”叶珂说。

    “付力是谁?”程曜不解。

    “一个被车撞死的小偷,不过现在我怀疑,他的死另有蹊跷,可惜无法验证了。”叶珂挂断了电话,随口又问道:“少爷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孙嘉羽摇头,“对了,大概一个小时前,林河往局里打了个电话,说打你的电话没打通。他正在福利院查档案,好像碰到了熟人,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电话就断了,再打就打不通了。”

    叶珂脸色铁青,霍地站起身,“叫人,快去福利院,林河有危险。”

    他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队,队长,胡丽自杀了!”

    电话那头,是叶珂安排送胡丽回家的侦查员,此时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胡丽的死显然带给了他相当大的冲击。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叶珂连忙问道。

    “我……我送胡丽回来之后,她让我上楼陪她坐一会儿,我就上来了。”侦查员尽可能简洁地说道,“中间我接了个电话,是另一组侦查员打过来的,说核查胡丽当天行踪的时候发现,她上的公交车和下的公交车不是同一辆。我不确定这句话是不是被她听到了,挂电话我就觉得胡丽有点不太对劲,我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就准备走,她要留我吃饭,就去厨房了,然后,”侦查员咽了口唾沫,“然后她就跳楼了。”

    叶珂长叹了一口气,“保护好现场,我这就安排人过去。”

    “队长,你不来吗?”侦查员心虚地问道。

    “我有别的事。”叶珂说,挂断了电话,他刚准备安排人,就见孙嘉羽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怎么了?”叶珂不安地问道。

    “福利院的档案室着火了。”孙嘉羽说,“消防员在里面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具……”

    “是林河?”叶珂骤然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他拔高了音调,嘶哑地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现在还没办法确认,消防员希望我们安排人过去看一下。火灾的原因有点古怪。”孙嘉羽尽可能平静地说道。

    “我带人去胡丽那边,叶珂,你去福利院。不不不,我去福利院,你去胡丽家。”张智义突然出现在了叶珂的办公室门前,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扣扣子的手都在颤抖着。

    “头儿,你去胡丽那边,我去福利院。”叶珂沉着脸说道,“福利院那边,有我一个必须要去见的人。”

    胡丽的死亡原因非常清楚,自杀,高坠。

    张智义带着孙嘉羽感到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封闭了起来。胡丽的尸体还没有移走,但有经验的法医一眼就能看出死因。同时,张智义一到现场,就展开了对胡丽家中的搜查。

    在她的床头柜边,放着一封信,那可以说是她的遗书。

    她承认,赵凌云是她杀害的。

    9月23号一早,她和上午的雇主通了电话,为自己伪造了不在场证明。但实际上,她在上了公交车之后只坐了一站就下了车,雇佣了一辆黑车送她到赵凌云家,对赵凌云实施了杀害。随后她再次雇佣黑车送她到雇主家的前一站,改乘公交车抵达目的地。

    至于为什么要杀害赵凌云,胡丽坦诚,赵菲是她的妹妹,妹妹失踪后,胡丽一直在寻找,她知道赵菲最后是被赵凌云收养的,她不相信赵菲会失踪。她接近赵凌云就是为了找到妹妹的线索,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见到妹妹的时候,赵菲已经是那样一副景象。

    她原本的计划里,是要接赵菲回家的。可还没等她动手,赵菲就再次消失了。她觉得,赵凌云已经发现了她的意图,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叶珂还没到福利院,这些信息就已经传了过来。

    他沉默了半晌,才说:“头儿,你信吗?”

    “这些都能说得过去。”张智义犹豫了一下,说。

    “头儿,我们一直在调查胡丽,并没有发现她有个妹妹。”叶珂说,“之前的DNA鉴定已经证实了,她和赵菲没有亲缘关系。”

    “叶珂,我可能犯了个错误。”孙嘉羽接过了电话,说道:“我用的是胡丽的血液样本,但是有一种可能,如果胡丽做过骨髓移植手术,她血液中的DNA可能会发生改变,我已经提取了其它的样本,准备重新鉴定了。”

    “你们不觉得她死的太是时候了吗?”叶珂低沉地问道,“恰恰是在我们开始调查她的未婚夫凌宇的时候,恰恰是在查到宾馆的事情的时候,恰恰是我们刚刚查到她那天乘坐的不是一辆公交车的时候,可是,你问问那边的人,她中途下车,有没有被摄像头拍到?”

    孙嘉羽问了一句身边的人,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按她遗书上的说法,这两站都是有摄像头的,我们的人之前就已经核实过,她绝对没有在这两站下车。”

    “好,你再问问,为什么那天那班公交车没有到她要去的地方?”

    孙嘉羽再问了一句,才答道:“那辆车出了事故。”

    “最后一个问题,她说是她准备偷走琥珀的,却被赵凌云提前处理掉了。这和我们掌握的情况不一样。”叶珂说,“她根本不需要死,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胡丽杀了赵凌云,可她却自杀了,你们不觉得她是在往自己身上揽,为了……保护什么人吗?”

    “叶珂,你多疑了吧?也许,雇人偷走琥珀的,就是赵凌云呢?”张智义插嘴说道。

    “头儿,你想想,他已经把琥珀放在身边20年了,他对这个东西非常看重,怎么会随便找人处理?要处理,也是会亲自处理吧。”叶珂叹了口气,他突然想起了凌宇的那句话,就快结束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就快有个结果了。

    凌宇,原来你所谓的结果,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4

    “叶队长,你来了。”

    叶珂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听到这句招呼,他也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便跟着这个人走到了一边。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认识他?他一概不清楚。

    他只希望,躺在他面前的这两个人里,没有他认识的那个人。可是这种希望却极其的渺茫,一路上他都在不停地拨打着林河的电话,却从未接通过。

    “叶队长,节哀!”带他过来的消防员不痛不痒地安慰着,伸手想要替他揭开盖在尸体上的布单,却被叶珂阻止了。

    “他是我的兄弟,我要亲手接他回家。”叶珂沉声说道,咬咬牙,用力掀开了布单,却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他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林河能突然跳起来,对他说:“嗨,师傅,愚人节快乐!”

    可今天不是愚人节,林河,更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

    他最终还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躺在眼前的两个人。

    躺在左边的那个,身材高大,身上的警服已经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处处都是火烧的痕迹,一头短发也已经被烧了个干净。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像一般被火烧死的人那样伛偻变性。

    “我们找到了他的随身证件,显示是你们的人,林河。”一旁的消防员说道,“这小子运气不错,我们来得及时,留下了一具还算完好的尸体。”

    “他死了。”叶珂平静地说道,消防员却从他的平静中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压力,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如火山一般爆发,果然,叶珂低吼道:“他死了,你告诉我他运气好?你他妈的……”

    叶珂扬起了拳头,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

    “放开我!”叶珂吼道。

    “叶队,你冷静点。”身后传来了消防队长的声音,“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只能做到这些?”叶珂回头,冷笑着看着消防队长,“你跟我说,你们只能做到这些?下次你家里人被绑架了,我要不要等到绑匪撕票了再去救,然后告诉你我也只能做到这些?”

    消防队长一步不让地和叶珂对视着,“你是刑警,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这句话如一盆冰水浇到了叶珂的头上,让他发涨的大脑迅速冷却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没有这场火,他也已经死了。”消防队长叹道,“你来之前,我们已经简单检查了一下尸体,这两具尸体,呼吸道内都没有吸入灰尘,他们是在死后被人纵火焚尸的。”

    “是谁?”叶珂冷冷地盯着消防队长,问。

    “这可就完全是你们刑警要去解决的事了。”消防队长摊了摊手,“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点线索,引起火灾的,是蜡烛。”

    “蜡烛?”叶珂愣了一下,查档案,会用到蜡烛吗?

    “对,就是蜡烛。”消防队长却认真地点了点头,“有三个人进入了火场,还有一个幸存者。幸存者说,他们是带着蜡烛进入档案室的,档案室的柜子突然倒塌,把你的人和这个老太太压在了里面,蜡烛掉到地上,点燃了档案。”

    “幸存者在哪?带我去见他。”叶珂冷声说道。

    “在那边。”消防队长指了指身后的消防指挥车,叶珂就看到一个披着毯子,瑟瑟发抖的人正坐在车里,看到叶珂,他低下了头。

    看到这个人,叶珂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步走到了消防车边,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他已经知道,林河说的见到了熟人指的是谁了。他更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恐怕就已经死了。

    林河是木讷,是不爱说话,但他并不是笨。叶珂让他来福利院查档案,他自然知道为什么,查的又是什么。当他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想必就已经猜到了,他可能和这件事也有关系。叶珂静下心来想明白这件事都没用多久,林河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这件事,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又见面了,叶队长。”车里的人主动伸出了手,他的手上也全是火燎的水泡,“抱歉,没救出你的同事。”

    “下的本钱不小,差点把自己也扔到里边吧?”叶珂没有伸手,也没有接他的话,冷冷地问道。

    凌宇愣了一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明白。很多事情我已经想明白了。”叶珂冷笑。

    凌宇再次愣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么说,你确实什么都知道了。胡丽,认罪了吧。”

    叶珂点了点头,“不仅认罪,而且,她死了。”

    “死了?”凌宇愕然地看着叶珂,“她……”

    “你好像并不怎么奇怪。”叶珂抽出一支烟,点燃,“你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对吧?所以你才说,你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快就要有个结果了。”

    凌宇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当天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就知道,在你们面前,她撑不了多久,迟早会被你们发现。你们抓住她,死刑,或者,她在你们抓住她之前就先了断。以我对她的了解,选择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叶珂问。

    “这还不简单。”凌宇靠在座位里,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放松,“她帮过我太多,我怎么忍心去做那种事?”

    “可是很奇怪啊。”叶珂冷笑,“她交代的很多事情和事实并不相符。比如,她说自己是赵菲的姐姐。”

    “这我倒是听说过,她原本有个妹妹,因为家里养不起,就送到福利院了。”凌宇答。

    “凌老师,都到这时候了,我们没必要再互相欺骗了吧?”叶珂拉下了脸,“胡丽到底为什么死的,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凌宇微微一笑,看着叶珂。

    “你来这里做什么?”叶珂问。

    凌宇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我来找我的亲生父母。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我是被收养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我的亲生父母,我养父母留下的线索指向这里。”

    “这个理由倒是说的过去。那么,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跑出来了?为什么林河,我的人,会死在里面?为什么在他死后大火才着起来?”叶珂又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凌宇摊了摊手,“我没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到外边等着,本来打算和林警官一道离开的,但是,后来突然起了大火,我为了救人差点也死在里边。叶警官,现在你来怀疑我,这好像,说不过去。”

    “我有我的理由。你不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要拿着蜡烛去档案室吗?”叶珂冷笑。

    “档案室太老,没有灯,一时没找到手电,只找到几根蜡烛,就这样。”凌宇答,“叶警官,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现在受着伤,也刚受过惊吓,没时间在这陪着你。”

    说完,凌宇就径自下了车。

    “你别太得意!”叶珂恨恨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没做什么。”凌宇哈哈大笑,快步走开了,“叶警官,以后我的办公室里不会再欢迎你了。”

    “怎么了?”一辆警车和凌宇擦身而过,张智义和孙嘉羽从车里走了出来,看着叶珂难看的脸色,孙嘉羽问道。

    “他就是凶手!”叶珂死死地盯着凌宇的背影,说道:“杀死赵凌云,逼死胡丽,害死林河和付力的人,就是他。”

    “为什么不抓他?”孙嘉羽急道,转身对凌宇的背影喊道:“喂,你,凌宇,站住!”

    “有事吗,孙警官?”凌宇转过身,微笑地看着孙嘉羽。

    “我没有证据!”叶珂咬着牙,说道。

    凌宇等了半晌,见孙嘉羽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张智义追问道。

    叶珂随即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听了叶珂的分析,张智义和孙嘉羽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孙嘉羽突然拎起勘察箱,向停放着林河和老院长尸体的地方走去,却被叶珂一把抓住了手腕。

    “给少爷留点尊严!”叶珂带着哀求地说道。

    “我知道。”孙嘉羽深吸了一口气。

    “叶珂,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张智义给叶珂点上了一支烟,问。

    “还能怎么办?盯死了凌宇,我就不信他不会露出马脚。”叶珂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推理是错误的呢?”张智义说,“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办?毕竟,所有的案子到现在,我们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不会错的。”叶珂说,“你没看到他刚刚的眼神,残忍,不带任何感情。”

    “眼神不能当证据,尸检也只能证实的确有人在和我们对着干,但没有证据表明就是他。叶珂,你现在需要冷静。”张智义吼道。

    “是啊,没有证据。”叶珂有些颓丧,但是很快,他就笑了起来,“头儿,但有一样东西,他绝对不会放弃,他费了那么大劲才得到的东西。只要找到它,就一定能把他送上法庭。”

    “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别做傻事!”张智义盯着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下属,严肃地警告道。

    “我是那么让你不放心的人?”叶珂笑道,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终于找到了方向,郁结在他心头的烦闷烟消云散,“我不会做违反规定的事,但我也一定不会让这个人逍遥法外的。”

    5

    晚上十点,刑警队的会议室里,所有的侦查员都没有回家,而是集中在了这里。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林河的死让所有人都感到愤怒。他们也都知道了,叶珂重点怀疑的对象就是那个在起初帮助过他们,后来却给他们惹了大麻烦的物理老师凌宇。

    “队长,你说句话,不行就先随便找个理由刑拘了这小子。只要到了咱们的地盘,就没有他不说的份了。”一个脾气火爆的侦查员一拍桌子,吼道。

    叶珂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会议室里一时间静的可怕。

    “叶队长,我查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林佳怯怯地说道。

    叶珂抬眼看了一眼林佳,“说。”

    “当年那场车祸,赵凌云的老婆开车撞死的那对夫妻,他们的三个孩子都被送到了福利院,就是,就是下午着火的那家。”林佳说。

    “哦?后来呢?”叶珂来了兴趣。

    得到了叶珂的鼓励,林佳挺直了腰板,继续说道,“就在赵菲失踪那年,这三个孩子中的两个稍微大一些的,他们也从福利院离开了,但是他们的档案,现在我们却查不到。”

    “你是觉得,这三个孩子,一个是赵菲,一个是胡丽,另一个就是凌宇?”叶珂问。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林佳点了点头。

    “这个想法有点意思。”叶珂点头,这样一来,凌宇参与到这个案子中的动机也就解释得了了。

    “有办法查查凌宇和胡丽的档案吗?”叶珂问。

    “已经查过了。”林佳得意地说道,“根据档案记载,胡丽是在十四岁,凌宇是在十二岁的时候才上的户口。家里的解释是这两个孩子都是超生。”

    “未必是这样吧?”叶珂冷笑道,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叶队,有眉目了。”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四个侦查员走了进来,他们是分成两组去调查火灾情况和火灾现场的另一具尸体——福利院已经退休多年的老院长张云的家属的。

    “我先来。”负责调查火灾现场的侦查员抢着说道,“我们询问了档案室的管理员,管理员回忆,下午的时候,是少爷先到福利院的。但是他要查的档案是张云在的时候的档案,都放在小档案室,就是起火的那个,他不太清楚,就给张云打了电话,得知张云已经出来了,正是到福利院去的。不过,据管理员回忆,张云和少爷并不认识,两个人也不是约好的。不过,他们要查的档案年头都差不多,他们俩就一起先进去查了。后来,凌宇才到福利院。”

    “我那边得到的线索差不多。”负责调查张云家属的人说道:“根据他家人回忆,下午的时候,张云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是某个人想查一份档案,这份档案张云比较清楚。挂断电话张云就出门了。家里人觉得,这个人和张云应该认识。我们查过通话记录,打电话的就是凌宇。不过,张云的家里人并不认识凌宇。”

    “我这边的结果也出来了。”孙嘉羽推门走了进来,“首先是少爷和张云的尸检结果,他们的死因和赵凌云的死因相同,从杀人手法上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所为。另外,胡丽和赵菲的DNA重新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两个人确认是姐妹关系。”

    “好,我要的就是这个!”叶珂重重地挥了挥拳头。

    “叶珂,这样一来,胡丽的杀人动机就完全能说的过去了。”孙嘉羽苦涩地说道,“我们没有办法再对凌宇进行调查。”

    “如果凌宇也和她们有亲缘关系呢?”叶珂微微一笑,拿出了一个物证袋,“你看这是什么?”

    物证袋里是一个烧的焦黑的棍状物,从表面上根本无法判断出是什么。

    “你们可能没见过这个,但是我见过。”叶珂沉声说道,“我曾经见过一个人拿着这个东西照射某个人的眼睛,后来那个人死了,我们当时并没有对死者的死因起疑,导致没有进行尸检……”

    “啊……”孙嘉羽惊呼一声,“你是说,这个就是凶器?”

    “至少看起来很像,只不过,我不知道老程有没有能力复原回来,这玩意看起来就像个小手电,里面的很多关键部件都已经卸下去了。”叶珂说,“明天给老程试试吧。”

    “先给我,如果他碰过这个东西,说不定会留下痕迹。”孙嘉羽说。

    “不太可能。”叶珂摇了摇头,“他敢留下这个,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核实凌宇和赵菲的关系,这又牵扯到密取DNA。”

    “而且,不能像上次一样只取到血液样本,我需要他的体液。万一他也做过骨髓移植手术,血液样本就不具备任何价值了。”孙嘉羽补充道。

    “也交给我吧。”叶珂点头,“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这件案子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人,赵凌云、胡丽、林河还有老院长。”

    “别忘了还有赵菲。”孙嘉羽提醒道。

    “对,还有赵菲,他虽然不是死在这个案子里,但是正是因为她的死,才引出了现在这个案子。我们有必要查明,赵菲是怎么死的。”叶珂说,“明天开始,我会重点跟进这件事。凌宇那边,鉴于我们暂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参与了这件事,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盯好他,但是一定要注意别被他发现了。少爷……少爷的死,我应该负全责,要是我早点发现凌宇的可疑,他也许就不用死了。”

    “叶珂,这不怪你!”孙嘉羽柔声安慰道。

    “不怪我,还能怪谁呢?”叶珂苦涩地笑道,“宾馆的录像,现在查出什么问题来没有?”

    “暂时还没有。”负责这方面的技术人员摇了摇头,“有点超出我们的能力,已经送到省厅了,省厅回复,缺少一些必要的比对样本,大概得一周的时间才能出来结果。”

    “催催他们,让他们抓紧时间。”叶珂点头,“好了,今天就到这,都回去休息吧。”

    6

    林河的追悼会在两天之后进行。

    在叶珂的坚持下,张智义带着他杀到了政法委书记的办公室,三个脾气火爆的人对着拍桌子拍了半个小时后,政法委书记最终同意,为林河追记三等功。

    当叶珂抱着火热的功勋章赶到殡仪馆的时候,追悼会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林河唯一的亲人,他60余岁的老母亲站在儿子的身边,手里却抱着一个饭盒,对眼前来来往往为林河送行的人视而不见,嘴里念念有词。

    “伯母。”叶珂走到这个女人的身边,叫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清楚地听到,这个老年丧子的母亲念叨着的是“你不是说要回家吃饺子吗?妈把饺子给你带来了。”

    那一刻,叶珂忍不住泪流满面。在去福利院之前,林河一定和老母通过电话,约好了晚上回家吃饺子。

    从没有哪一刻,叶珂像现在这样懊悔,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假如,假如他当时同意林河的意见,让林河去查凌宇的不在场证明,他自己去查福利院,也许,这时候躺在这里的就不会是林河。

    也许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躺在这里。凌宇显然是在不在场证明出问题之后才意识到警方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可身为刑警队的队长,林河的师傅,他都做了什么?他用那个可笑的理由将自己留在了办公室,把林河推上了生死线。

    “伯母,以后,我们,我们到这里的每一个人和没到这里的战友,都是您的儿子和女儿。”叶珂说,把那枚功勋章塞到了老人的手里,转身离开。

    他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在林河被推进火化炉的时候,老人将手里的饭盒和那枚功勋章一起放到了林河的身边。

    她不想要功勋,她也不想要这么多的儿子女儿,她只想要自己的亲生儿子回家,和她一起,吃一顿饺子。

    7

    “有眉目了吗?”叶珂坐在程曜的对面,沙哑着嗓子,问道。

    程曜摇了摇头,“叶珂,不是我不相信你,你拿来的那个东西,就是个普通的手电。”

    “绝对不是。”叶珂紧握着拳头,固执地说道,“这肯定是凶器,至少是凶器的一部分。我的人已经鉴定过,这上面发现了几枚残缺的指纹,具备一定的比对价值。在手电里面,缺少了一些东西,我的人从里面找到了金属硅的残屑,我有绝对的理由相信,那地方原本安着什么东西,现在,被卸掉了。”

    “叶珂,别这样。”程曜皱了皱眉,“林河的死,我也很难过。”

    “我不难过。也没想怎么样。”叶珂笑了一下,笑容无比的难看,“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程曜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需要一点东西。”叶珂吐出了几个词。

    程曜想了想,“有点麻烦,他最近都不到这里来。不过,”看着叶珂有些失望的神情,他连忙说道:“我会尽力,一定给你弄到。这个,你先拿走。”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这个他用过。”

    “那就先谢谢了。”叶珂再次笑了一下,接过那支笔,离开了程曜的实验室。

    “你确定是他吗?”程曜在他的身后喊道,“我到现在还什么线索都没发现。”

    “不确定。”叶珂头也不回地喊道,“就是看他太不顺眼了。”

    程曜一滞,若有所思地想着叶珂的话,显然,他并没有说实话。这个案子,自己知道的太少了,如果像以前一样,自己早点参与进来,也许,林河就不会死,搞不好付力一死,这个案子就结束了。

    他一定能够看出付力尸体的异常的。

    十分钟后,叶珂驱车来到了医院。他复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天,原本他也没打算来,最近发生的很多事都超出了他的掌控。但是今天,他的腿疼得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医生在经过仔细的检查后,提醒叶珂要适当休息。但是他知道,叶珂根本就没听进去,整个检查的过程中,叶珂的思绪都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告别了医生,叶珂刚走到门诊楼门口,就看到一辆急救车风驰电掣般驶来,他下意识地避到了一边,从车里下来的人却让他愣住了。

    是舞蹈团的团长秦青,而躺在担架上的人竟是蒋丽楠。

    “秦团长,蒋小姐这是?”他拉过秦青,问道。

    “这孩子,疯了,简直是疯了。”秦青不无担忧地说道。

    就在几个小时前,凌宇突然出现在了舞蹈团。团里的人都知道,他和蒋丽楠正在热恋之中,对于这个阳光帅气,说话风趣的大学副教授,团里的人都非常认可,而且据说用不了多久就要晋升教授了,他才刚刚三十出头,还不到四十岁啊。就连秦青都觉得,蒋丽楠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可这次两个人的会面却并不愉快,两人在会室里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凌宇就阴沉着脸离开了。重新回到训练场的蒋丽楠明显不在状态,精神恍惚,多次跟不上音乐的节奏,甚至动作也错漏百出。

    “丽楠,你没事吧?”秦青中断了练习,关心地问道。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蒋丽楠放声痛哭。

    “他,他向我求婚了!”蒋丽楠抽噎着说道。

    “这是好事啊!”秦青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子,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可他还有别的女人!”蒋丽楠说,在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秦青才知道,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失恋了。

    凌宇在见到蒋丽楠后,就请求秦青给他们准备一间小会室,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单独对蒋丽楠说。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却不停地冲秦青眨着眼睛。这种情况在凌宇的身上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一般代表他给蒋丽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秦青并没有放在心上,安排人给他们准备了一间会室后,就带着团员继续训练了。

    一进会室,凌宇就突然跪了下来,变戏法一般托出了一枚精巧的钻戒,“丽楠,嫁给我吧!”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涉世不深的蒋丽楠一时间手足无措,她努力回忆着看过的书和影视剧,知道这时候应该点头或者转身就跑。

    她犹豫了一下,在凌宇渴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太好了,丽楠。”凌宇一把抓过蒋丽楠的手,把那枚戒指给她戴了上去,然后起身,抱紧了蒋丽楠,“我爱你,丽楠,我爱你!”

    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就这个月,要不,下个月,对,下个月吧,下个月我完成论文,就能晋升教授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古人诚不欺我!”

    “下个月?”蒋丽楠愣了一下,“会不会太快了?结婚,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吧?”

    “不,不需要准备。”凌宇激动地说,“我们得在三个月内结婚,要不然就得等上三年,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为什么啊?”蒋丽楠不解,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凌宇,你家里,是不是有老人过世了?”

    “没,没有。”凌宇表情有些僵硬,面对蒋丽楠,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是有人去世了,我得为她守孝。”

    “可是,”蒋丽楠皱紧了眉,“你不是跟我说,你是个孤儿吗?”

    “早晚你都会知道的。”凌宇咬了咬牙,“去世的是我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女人?”蒋丽楠敏感地察觉到了凌宇的用词非常奇怪,“你的女人?”

    “丽楠,我不想骗你。”凌宇点了点头,“我有一个女人,是我的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为我安排的未婚妻,可是丽楠你相信我,我并不爱她。只是,只是是她供我读完了大学,念完了博士,她对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我想,把她当成姐姐,给她守孝。”

    “你们上床了?”蒋丽楠冰冷地问道,连她自己都奇怪,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她竟然可以如此顺利地说出口。

    面对着心如死灰却还保留着一线希望的蒋丽楠,凌宇却残忍地点了点头,“我爱你,所以,我不想骗你!”

    蒋丽楠万万没想到,自己深爱着的男人,竟然和另一个女人有着如此复杂的关系。她感动这个男人有着这样一颗感恩的心,她感动这样一个女人的无私付出。可是她却无法原谅,他背叛了她。而且,那个女人死了,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归根结底,她才是第三者啊。

    蒋丽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训练场的,“我想静静。”说完这句话,她就离开了会室。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经验的秦青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蒋丽楠,只好给她放了个假。可蒋丽楠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擦干了眼泪,站起身,固执地开始了训练。

    她的动作一改往日的柔美,大开大合间充斥着力量,这样的举动对她的身体是一种难以承受的负担,可她就好像当那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

    “丽楠,你不能这样!”秦青焦急地说道。

    蒋丽楠却已经摔倒在地,捂着脚踝,一脸的痛苦。

    听完了秦青的讲述,叶珂却是为之一怔。胡丽死了,凌宇和蒋丽楠之间最大的障碍已经消除了,可凌宇却选择了向蒋丽楠公开此事,难道他不清楚,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能够接受这种事吗?

    还是,他真的还有一点良知,是在用这种手段逼迫蒋丽楠离开?两个人的分开,恨一个人一辈子,到最后换来的是遗忘或畅快,爱一个人一辈子,到头来却只有遗憾和不甘。凌宇啊凌宇,看不出来,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做出了这种让人敬佩的事。

    叶珂不禁失笑,看来,你也做好了准备了呢。

    “病人家属在吗?蒋丽楠的家属在吗?”一个年轻的护士走出急诊室,问道。

    “在,在这里!”秦青连忙应道,和叶珂礼貌地告别,就走进了急诊室。

    “你是蒋丽楠的家属?”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看起来已经七八十岁的老医生看着秦青,问道。

    “这是我们院特聘回来的骨科专家,在国内都很有权威的。”一旁的护士介绍道。

    “哦,不,我不是。”秦青连忙说道,“我是舞蹈团的团长,蒋丽楠是我的弟子,她的家人现在都在国外。”

    “舞蹈团?”老医生愣了一下,“胡闹,简直是胡闹!”

    “大夫,怎么了?”面对老医生毫无缘由的怒火,秦青一脸的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她的腿有旧伤?她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跳舞,这种剧烈的运动随时可能让她那条受伤的腿骨折,留下终生残疾。”老医生说。

    “这,这怎么可能?”秦青惊讶地看着老医生,“她从来没有说过,而且,而且她入团时候的体检明明是正常的啊。”

    “你不相信我的判断?”老医生拉下了脸。

    “不是,医生,可是丽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秦青看着躺在病床上,眼角犹自挂着泪花的蒋丽楠,满脸的不解。

    “那不可能。”老医生肯定地说道,“这孩子我记得,那时候就是我给她做的诊断。小刘,你去病例档案室,把这孩子的档案调过来。我这把老骨头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记性好,我治疗过的病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孩子应该是在七岁的时候遇到了一场车祸,那时候她就问过我,还能不能跳舞,我还鼓励过她。”

    “可是丽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秦青皱着眉,“不对,医生,你肯定记错了,她入团的档案里有体检报告,根本没提到她的腿有伤。”

    “有没有问题,看看不就知道了。”叶珂突然说道。

    秦青讶然地回过身,就看到叶珂并没有离开,而是正站在她的身后,一脸的若有所思。

    “叶警官,你还没走啊?”秦青问。

    “叶警官,你要是再不注意休息,就和这孩子一样了。”老医生看了一眼叶珂,说。

    “我身子骨硬朗,没那么脆弱。”叶珂讪讪地笑了笑,“对了,大夫,你记不记得你的病人里有个叫赵菲的,和蒋丽楠差不多大,嗯,应该是和蒋丽楠一起来你这做的体检。”

    叶珂想起了一件事,两个想要成为舞蹈家的女孩儿,一个失踪,一个却拖着一条伤腿,带着两个人的梦想跳到了现在,从未让女孩儿的照片离开过自己的身边,这件事恐怕大有文章。

    “赵菲啊,让我想想。”老医生想了想,说:“想起来了,这两个孩子一起来做的体检,都想当舞蹈家,那孩子的条件好啊,比这个孩子的条件强太多了。不过,我可不记得她的腿有什么问题。”

    “赵菲,赵菲。”秦青默默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啊”的一声,“不对,那孩子我也有印象,这么多年,她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孩子,可是可惜了,她的体检报告里说,她的腿有伤。”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老医生摆手断然说道。

    “大夫,你还记得蒋丽楠是因为什么来治疗的吗?”叶珂连忙问道。

    “车祸。”老医生想了想,说。

    叶珂叹了口气,看向蒋丽楠,“到了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蒋丽楠没有说话,空洞的眼睛看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吧,看来,你是执意要保守这个秘密了。”叶珂沉吟了一下,“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会自己查出来的,只是,你祈祷自己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吧。”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杀了赵菲的人就是蒋丽楠。但这个想法只是冒出了一个头就被他掐死了,如果是那样,那具尸体怎么也不会到了赵凌云的手里,蒋丽楠能活到今天也是个意外。

    8

    这是一栋闲置许久的别墅,它的外墙已经斑驳不堪,窗户也碎裂了好几扇,被人用木板封好。和周边几栋装修豪华,保养完好的别墅相比,它更像是一座烂尾楼。

    别墅的大门上贴着出售的广告,纸张也已经在风吹日晒里泛黄。

    这是赵凌云搬家前住的地方。

    叶珂此时就站在别墅的门前,唏嘘不已。离开这里后,赵凌云恐怕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对这栋价值数百万的别墅,他根本不闻不问。如果不是园区的保安还时常关照一下,恐怕这别墅里所有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

    即便如此,从窗子看进去,装修豪华的地面上也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可惜了,这房子现在卖不上什么价了。”带叶珂来的保安叹息道。

    “这房子可买不得。”路过的一个老人突然说道,“多少钱都不能买啊。”

    “哦,为什么?我看着房子挺便宜的,这里的环境也不错,物业又好,怎么不能买呢?”叶珂好奇地问道。

    “真有广告上说的那么好,这房子能到现在还卖不出去?”老人反问。

    “这房子是不是有啥问题啊?”叶珂抽出一支烟递给老人,好奇地问道。

    老人接过烟,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没有抽,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雪茄,点上,优雅地吸了一口,才说道:“这房子是凶宅。”

    “凶宅?”叶珂更加不解了。

    “不知道了吧?唉,除了我这个岁数的,恐怕这里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老人神秘地说道,“这房子里原本住的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妻带一个孩子,男的是个大公司的老板,女的是全职太太,你说这一家够幸福吧?但是自从他们住进这个房子,第二年,女的带孩子出门出了车祸,全死了。没过两年,男的又收养了个孩子。要说这男的啊,也是思念女儿过度,收养的这个孩子和原来那个孩子那叫一个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要是真好好对这个孩子也就算了,可他根本就是把这孩子当成替代品来养的,家教有时候连我们都看不下去,才五六岁,就逼着这孩子去学跳舞,一心想给培养成舞蹈家。”

    老人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要说鬼神之说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亲生女儿没了没多久就找了这么一个像的回来,原来那孩子能乐意吗?又是没两年,这孩子说没就没了,听说是失踪了。不过啊……”

    老人拉长了声音,叶珂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小孩失踪前一天晚上,有人说听到这房子里鬼哭狼嚎的,有小孩子的哭声。第二天一早,就传出孩子丢了。你说这不是闹鬼吗?”

    闹鬼一说,作为警察,叶珂自然是不信的。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根据局里的档案记载,赵菲是在一天晚上放学后失踪的,赵凌云则是在赵菲失踪24小时后才报的警。可这个老人的说法却明显表明,在赵菲失踪当天,赵凌云的家里曾发生过什么。

    “林佳?我是叶珂。”叶珂拨通了林佳的电话,“你去查一份档案,赵凌云家的保姆是在什么时候辞职离开的。”

    交代完了林佳要做的事,叶珂再次驱车来到了福利院老院长的家。

    “令尊的去世,我很遗憾。”面对接待他的老院长的儿子,叶珂诚挚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这个案子我们正在调查,已经有眉目了。我想看看令尊的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只要能抓住凶手,让父亲走的明白,父亲的东西,你们可以随便看。”这个中年人悲戚地说道。

    “我想看看令尊的影集,最好是在他还没退休的时候的,准确点就是20年前左右的。”叶珂说。

    “稍等。”中年人走进了老院长的卧室,片刻后抱出来一个纸箱,“父亲的影集都在这里了,你慢慢看。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叶珂笑着表达了谢意,席地而坐,开始翻看起那些影集,不过十分钟,他就突然指着一张照片问道,“请问,这几个孩子,你认识吗?”

    中年人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失望地摇了摇头,“凶手就是这几个孩子中的一个吗?”

    “现在还不太确定。”叶珂看着照片,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照片里是三个孩子,两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叶珂依然能从那两个稍大一点的孩子脸上依稀辨认出胡丽和凌宇的影子。

    “这张照片我可以带走吗?”叶珂问。

    “可以。”中年人点了点头,“叶警官,抓住凶手的时候,能告诉我一声吗?”

    “当然,作为被害人的家属,你有权利知道案件侦破的进展情况。”叶珂公式化地答道,离开了老院长家。

    他的下一站是民政局,这张照片已经基本验证了他的一些推断,现在就是寻找一些关键的证据,但他并不认为可以寻找到什么,只不过,如果那个人碰过那些档案,就势必会留下证据。

    离开民政局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本小心包裹起来的档案。

    叶珂并没有回局里,而是再次来到了医院门前,他看了一眼表,选定了一个方向,刚准备走,林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叶队长,我查过了,赵凌云的保姆当年几乎是在我们撤销必要措施的同时离开赵家的,赵凌云还给了她一大笔安家费。我找到了她现在的住址,已经订了车票,准备过去看看。”

    “不用了,我想知道的,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叶珂说着,挂断了电话。大步向之前选定好的方向走了下去。

    与此同时,程曜的实验室里,他小心地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装置放进了一个微型手电里,组装好后,他从一旁的笼子里取出了一只试验用的小白鼠。

    程曜调整了一下手电前端的部位,对着小白鼠按下了开关。原本活泼的小白鼠突然踉跄了一下,从它的眼耳口鼻处开始流出混合着粉色液体的血液。

    程曜看着手中的这只微型手电,如释重负一般长出了一口气。在他一旁的垃圾桶里,放着不下数十只和他手中这只差不多的手电,只是已经烧焦不能再用。而这只是他一个下午的试验量,这几天,他一直在做这个实验。

    他抻了个懒腰,实验成功让他积累起来的疲惫一扫而空。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实验的时候一点微不足道的干扰都可能让实验失败,所以实验中他从来不开手机。

    “拿到了?”电话那头,一个同样疲惫的声音问道。

    “基本拿到了。”程曜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什么叫基本拿到了?”叶珂轻笑。

    “我只是打好了招呼,明天,学校会组织一次教职工的体检,到时候,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程曜说。

    “好,那今天,我请你喝酒吧?”叶珂突然说。

    “你这个铁公鸡要拔毛了?不容易啊,这酒我必须得喝。”程曜难得地笑了一下,“来接我吧。”

    “我就在你学校门口的饭店,那个叫马兰香的,这家的菜不错。”叶珂说,程曜的脸却拉了下来,马兰香,那可是他们学校的定点招待饭店。

    这小子,不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