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和武匀只陪了晶晶一晚,第二晚景宁问她需不需要人陪时晶晶谢绝了。
武匀那句话说的对,感情里遇到困难未必需要别人太多的“热情”和“关心”,晶晶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太多自己的事。
阿浩一连消失好几天,晶晶也都是迟到早退,有时干脆连假都不请就不上班了,工作被晾在那里。同她协作的同事经常找不到她,工作被卡得一步一停,难免有了不满牢骚:“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矜贵,一怀孕就不得了,什么都不干了。”
景宁索性趁早找人接了晶晶的大部分工作——她迟早要休大假生孩子,提前换人也好。只是有时也不免感叹,这个孩子还没出世爹妈就已经不和了。
不想这天早晨晶晶居然是阿浩亲自开车送来的,晶晶的脸上也少有的挂了喜色和笑容。景宁看得反应不过来,想起那句“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原来不仅限于吵架,天大的事也可以滑过去。
晶晶人活泼了、开心了,说话时的鼻音也没有了。虽然眼睛还未消肿,但就像雨过天晴后最后的一片乌云,与大局无碍。景宁登时觉得自己有些讽刺和可笑了——对阿浩的态度上她比当事人晶晶还投入。
她看出晶晶一整天都在找着机会和她说话,基本上景宁也能猜到这小媳妇儿要说什么。果然,晶晶说是她自己一直太神经过敏了,阿浩在外面没有女人,确实是忙着奔波养家,那晚被她挡住不能准时赴约,也是被惹急了才发火,她自己做的也不够好,阿浩已经尽力的向她道歉了,发了誓再也不对她撒野……
景宁边听边点头应和,绝对相信的样子;晶晶似乎踏实了,可还是有些难为情,觉得那天让景宁看到了她的笑话。
景宁笑,“误会说开就好。这件事也给你提个醒,万一阿浩真的做出不对的事,你别让自己吃亏。”
“嗯,那是,咱得长记性不是?”晶晶笑嘻嘻的说,笑意淡去时苦涩泛起,藏都藏不住。她真想和人倒倒苦水、帮她出个主意,但是和谁说都不妥,只能往自己心里埋,盼着天长日久的她能想出辖制住阿浩的办法。
晶晶在感觉到阿浩有出轨嫌疑的第一刻就想过离婚,甚至一路往下想到房子归谁、孩子谁带、以后对方怎么探视孩子、阿浩要是不出赡养费怎么办……可是越想越灰心,景宁说“别让自己吃亏”,她自结婚以来只是死心塌地的准备和阿浩白头偕老,做尽了“吃亏事”。
不说别的,光说财产,最重要的当然也是财产。阿浩开的是皮包公司,家里所有的现金被他拿去周转都嫌不够,晶晶还从自己老妈那里“借”了几万块给阿浩用,她手里没有一分钱积蓄。再有,结婚时房子是阿浩的,结婚以后因为晶晶的钱是按月发,所以房贷也都是她在还——她如今还是个月光族,比结婚前还拮据。
这婚怎么离?
她不能离,起码现在不能,那样的话相当于她净身出户——太亏了!
只能退一步往好处想自我安慰了:两人有孩子,阿浩是孩子的爹,这世界上没有其他男人会比他更疼这个孩子,阿浩挣得钱也都要花在这孩子身上的……
所以阿浩回家来“承认态度不好”的时候,晶晶委屈的哭了几下要了上风后赶快见好就收了,所有怨气和不甘都被有几千年历史的那句“母以子贵”镇压了。
晶晶想着就算找个人倾诉又有什么用?她会听到各种各样的建议,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种,解决不了她任何问题,只能添堵。当她想着什么都没发生过时,甚至开始后悔不该不冷静的和阿浩吵,最当初应该多想一想,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算了,那样还能维系表面“开开心心”的日子,如今两人再怎么配合的体贴心里都明白是在演戏,像在旱裂了的泥块上倒了一勺水,实在是不济。
可阿浩竟然浪子回头了,每天除了接送老婆就是窝在家里当宅男,倒让晶晶心里开心的时候又觉得不踏实。
一天晚上把晶晶哄得开心之后,阿浩也少见的对老婆交待起了自己公司的状况,晶晶听得异常仔细,可听来听去明白了:他这一年赚的钱都没要回来,目前只是赚了债,如今想结束打游击的状况开个实实在在的代理店,可惜注册资金不够,得借。
说到钱,晶晶特别敏感,问道:“缺多少?”
“没想到一个小店就得将近二百万。”阿浩愁眉不展。
“二百万!”晶晶被吓到,这个数目她从来不觉得和自己有关系。
“别怕啊,我基本上都借到了。”
“你借了二百万!”这更不是领到薪水才敢逛街的晶晶敢想象的,不由得站了起来,立时觉得后肩膀上被压了还不清的债。
“店开起来就还给他们,没风险。眼下还差十来万就齐了,老婆,你老公我就要有自己的店了,你等着享福吧。”阿浩说的踌躇满志。
晶晶配合的笑了一下,没敢搭话茬。她原打算找机会从阿浩那里要回她借老爸老妈的几万块钱,如今看来阿浩不跟她找钱就不错了。
晶晶的沉默不帮忙还是让阿浩不满意了,这一晚两人再没说第二句话。晶晶则长长吁出一口气,乐得再次冷战,盼着互不搭理的时间越长越好,起码不用再说钱的事。半夜躺在床上她无聊的就瞎想,渐渐的觉出些异样:阿浩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第二天晶晶刚到公司露了一脸就往外走,她最迟应该今天整理完的档案又没交到其他同事手里,结果让整个项目的进度停在她那一个环节进行不下去。连武匀也不满了,专门打来电话问景宁:“你的人员安排可是做的不好,这种事情就不能交给晶晶办嘛,现在不管她做没做完,赶快换人。”
景宁正担心着,晶晶任谁的电话都不接,是不是出了别的事情?但愿她只是不会办事。景宁对武匀认错:“是我没考虑充分,那些档案我分配下去了,十多个人一起做很快就弄好了,你不用担心。”
这些天景宁深知武匀的处境,她尽全力做好他的副手,两个人同心协力的共同面对各种排挤、暗算和纷杂。
事情是因为市场上突然蹿出来数量可观的产品,应该是有分销商从别处拿了劣等货贴签当正品卖,从中谋了暴力,总公司这里又亏本、又毁了信用。公司正在大查这事,借机整顿,各部门都有不能说的秘密,都把火灾往别人身上引,于是渐渐演变成一场清算恩怨总账的“批评与自我批评”。武匀是公司里“新来的”少壮派,步步小心左思右想,只怕被利用、或者被栽赃。
虽然武匀的车接回来了,但是他上下班还是由景宁接送着,景宁怕他路上想事走神,再像上次一样出事故。
这一整天都忙着补晶晶的窟窿,临下班时景宁才接到了晶晶的电话,一接起就是刺耳的哭声,景宁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大格子间里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聚了过来,景宁闪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又关上门。电话那边的晶晶抽泣着,说话断断续续的:“景宁,你帮帮我……”
“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一个人,我害怕……景宁,我只认识你,你来帮帮我……”
“在医院干什么?”
“……做……引……产……”
晶晶声音变形,景宁辨析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骨子里不禁一寒,她跟晶晶要了医院名字出了办公室下楼。到了停车场她又想到了武匀,他也该下班了,就打电话过去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能走了,晚上你想吃什么?”武匀答。
“你要是没别的事陪我去接个病人行吗?”
“好,马上下来。”武匀答应的干脆,急匆匆的奔下来。景宁知道他忙,能陪着走一趟已经很给面子了,很是歉意,“不好意思,还是得叫上你。”
武匀对她笑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气。”
“谢谢。”
这句“谢谢”说的很流于形式,武匀听得笑意却更醇厚了。
找到晶晶时她坐在手术室外,一个人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里等着医生的传唤。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室内灯光昏暗虚晃、人声嘈杂。晶晶的头歪着抵在冰凉的墙上,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顶灯发着呆,也不怕刺眼。景宁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痛哭和恐惧,晶晶平静得像素描模特,一动不动。
景宁在晶晶身边坐下来,轻轻摸摸她的手臂。晶晶转过来看她,不想却见到了武匀,黯淡的眼随即抖了几下谴责的看向景宁,分明在说:“你非要带不相干的人来看我的狼狈吗?”
景宁忙解释:“我是想手术之后你可能需要人扶,我没有力气。没关系的,武匀很好。”
武匀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找了借口避开:“你们先聊,我去买瓶水。”
待他走了,景宁问晶晶,“阿浩知道吗?”
“没,我决定了。”
“你要想好,我怕你是冲动,这个孩子要是没了你和阿浩……”
“别劝我了,我和他完了。”晶晶说的轻飘飘的,目光又挪回到晃眼的灯管上,好像丢掉破旧的玩具一样只觉得解脱。那张脸因为苍白憔悴显得素净,仅只几个小时,晶晶比景宁清晨见她时明显的瘦了一大圈。
晶晶接着说,很平静,“我去了他公司才发现和他鬼混的那个女人原来就是他的会计。那女人靠作假帐暗地里没少套他的钱,又攀了更高的枝要甩他,这已经是他那个圈子里都知道的事,唯独我不知道。今天被我撞见了,你知道那女人说什么?说那天阿浩打了她,她不会白吃亏放过他的,她掌握了他许多秘密足可以让他坐牢,还要十万块分手费。我回家问阿浩,你猜他说什么?他求我帮他筹钱,给那个女人分手费,还骗我说什么要开店。”
晶晶冷哼哼的笑,“前些天才说要和我离婚,今天求我出钱救他,哈哈,原来是个懦夫!以为我得了失心疯最好骗?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这个孩子我也不要了,不要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瓜葛,我要清清静静的一个人、只要一个人……”
说完了晶晶也累了,不去想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连带的过去的这一年她都想忘掉。
景宁也不再问,陪了她静静的等。
广播里叫了晶晶的名字,晶晶费力的一手扶腰一手护着肚子站起来走到手术室门里面。景宁陪着她,弯腰蹲下帮她套塑料鞋套,晶晶垂头定定的看,像个笨拙的胖孩子等着人照顾。景宁站起来后对她笑笑说,“手术会顺利的,我们在外面等你。”
接晶晶的护士在仔细核对她的信息,为了安慰病人也顺口说着:“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一切都会顺利的。”
晶晶唇角动了一下,那算是笑了,笑的无所谓。
手术室的门随即被关上,乳白色的铁门从里落了锁。景宁不想在医院低矮压抑的小厅里等,走了出来,外面已经是漆黑一团的夜。武匀打来电话说他在医院附近的餐厅等她,景宁找到他时正好上菜,草草解决了晚饭,去超市买了些晶晶需要的用品,两人又回了医院坐在排椅上等。
夜里的手术室除了急救手术没有病人。偶尔进出交接班的白大褂们也都穿着软底鞋,无声得像发散灯光下飘过的虚影。这里很寂静,他们说话也轻声轻语的。
“在想什么?”武匀问。
景宁说,“看这扇门。我在想从这扇门里出来的人不是‘生、老’就是‘病、死’。”
“别乱想了,门里面的人都很坚强。”
“嗯,你说的对,我是瞎想了。你累了吧?”
“不累。”武匀笑笑。
景宁知道他辛苦,很是过意不去,“你那么多烦心事还被我扯了来。”
“别说见外的话,晶晶也是我朋友。你要是累了,我这里可以靠。”武匀说着用拳头敲敲自己的肩头。
景宁微微笑了,头缓缓一倾真就靠了过去,这个胸怀,她觉得很温暖、安静妥帖。
她感觉到武匀长长的呼出口气,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紧张。”武匀确实心跳加速了,他随口开的一句玩笑话,着实没想到景宁会依过来,而他同时也被自己的绷紧的心脏意外到了。
景宁笑了,轻声问,“你会打女人吗?”
“不会。”武匀慢慢的说。顺势伸开臂膀搂了她的肩,也让她枕得更舒服些。
“会骂?”
“不会。”
“冷暴力呢?”
“不会。”
“那不喜欢了怎么办?”
“坚持。”
“坚持不了呢?”
“好聚好散吧。”武匀想了想才说,他担心景宁会很不满意这个回答。
这话终究凄凉了些,景宁怅然,“好聚好散也算是善终了。”
她的问题本就问得不讨喜,又指望多么动听的回答呢?那些漂亮动听、类似“天长地久”的话是热恋时说来渲染气氛的,就算武匀真的说出来她也只会觉得虚伪,她不再是能被这些话打动的人了。
深夜时晶晶才被推出来,景宁把武匀带来果然明智,从回病房、换病床到打开水,这个男人着实帮了大忙。夜里晶晶要留院观察,有护士照顾,景宁和武匀就离开了。第二天景宁带了鲜花独自来看晶晶,晶晶比前一天的气色好了很多,恢复了苗条的身材略显单薄,床边还坐着连夜开车赶来的母亲和哥哥。
见到晶晶的家人景宁顿时放了心,之后她再也没去看过晶晶,只是偶尔打个关照的电话、问问近况,其他的话一句也不多问,全当什么都不知道。
晶晶的事情到此就算结束了,她突然间在这座写字楼里消失了,没有任何先兆、更没了下文。阿浩在晶晶的朋友同事圈里认识的人也很多,大家能零零星星的听到些阿浩的消息,也就知道了她的下落:晶晶离婚了、离开这座城市回了故乡、她和阿浩险些因为分财产的事打起官司,最后是晶晶哥哥的一顿老拳解决了问题,从阿浩那里要走了几万块,阿浩险些破产……
传言来自片段,自然就带了演绎,与景宁知道的事情偏差了很多。这天临下班部里的人聚在一起聊天,偶尔说起了晶晶的事情。
“……她刚结婚的时候还说什么AA制夫妻,说离婚的时候女人要有骨气,其实哪个女人会甘心让男人带着钱去找下一个老婆?都要把他们宰杀干净才肯放过,不然不甘心,阿浩不就差点破产……”
男男女女正在热烈讨论,景宁在旁越听越不顺耳,忍不住插进话来:“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别胡说,要回属于自己的钱没问题吧,这和骨气有什么关系?阿浩破产和晶晶又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搞僵一场热烈的议论纷纷,话不投机,景宁在一片静默中首先离场,背影清高。待她走得看不见了人们才都默契的看向武匀,猜测着他听了景宁的这番话是什么滋味。武匀专注的在看杂志,应该是看到了笑话或者有趣的故事,唇边的笑一直没散。
武匀脾气好,人们敢试探他,有人迂回的和这位景宁的忠实粉丝聊天:“老婆还是要温柔善良的,一辈子下来才好相处,是吧?”
武匀呵呵笑:“温柔善良的女人你不一定有幸娶得到。这个嘛得讲战略,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万事以和为贵。”
景宁去了街角的咖啡店,近来她喜欢在这间店里耗午休时间,而不是趴在办公桌上打盹儿。店里有了属于她的老座位,可以翻杂志等咖啡晾凉,也可以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武匀也知道她这个习惯,会经常来这里和她一起聊天打瞌睡,她每次坐在这里时,也都会猜武匀是不是忙、会不会来。
今天店里人很少,景宁坐下来等饮料。这是个焦躁的午后,窗外爆晒的阳光花斑考验着人的心情和定力,景宁期待着这里清淡的音乐和冰爽的冷饮能让她舒缓下来。
今天的服务生放盘子的时候很小心,好像是个新来的,可他放下饮料杯却不走,始终挡住视野的一角。
景宁于是阖上杂志抬起头,对他说:“我不需要……什么了……”
看到那张脸孔景宁的话断在了齿间,端来饮料的居然销声匿迹很久的楚端。
楚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景宁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静默的对视着,像初遇的陌生人一般,仿佛一见钟情。
景宁想,他是个绅士,当年的少年已经被他自己打造成很考究的名流了,袖扣衬衫、腕表名贵。他和她不是同类,怎么会才看出来这一点?
楚端对景宁笑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景宁说。
楚端伸手去握她搅动冰饮的手,景宁没拒绝,任他轻轻攥着。可惜再也无语了,只是对坐着,像两座山,也是相看两不厌。
冷饮杯外凝了细密的水珠,水珠又蒸发干,杯里的冰块溶化,人来人往、日落西山,店里陆续亮起温馨的晚灯……
“这杯饮料买的太划算了,可以坐这么长时间。”景宁觉得自己坐傻了,说,“出去走走吧。”
楚端不舍得松开景宁的手。两只温热的手分开后各自寒凉,怅然若失的停在桌面,又被各自的主人揣进兜里。
出了门顺着路往公司走,到转角处默契的同时站住了。
“就在这里分手吧,谢谢你来看我。”景宁说。
楚端的到来是个明确的休止符,这种有始有终在景宁眼里是最重要的风度和教养之一,她不一定会恨离开自己的男人,但一定会恨不告而别的男人。
“对不起,景宁。”楚端说。
“有什么对不起呢?不怪你,全是我愿意,愿赌服输。”景宁笑的嘲讽。
“再见了,楚端,再见。”景宁笑笑,明丽大方。
“再见,小宁。”楚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也在微笑,俊朗非凡。
“再见,楚端……”景宁下意识的低喃,转身离开。
街灯下的楚端目送她进了楼后转身离去。
景宁平静的离开,却是飞奔回办公室的,气喘吁吁的扑到窗前向外看。她不知道在窗边能不能看到刚才的人影,应该可以的吧。
可惜夜晚的街边只有路灯挺拔,照清每一块方砖却照不到人。景宁的高度在灯火之上,能看到清冷的月华被屏蔽在人间灯火之上,洗净夜空寒星却到不了地面。
景宁默念着楚端的名字,唇动了好久还是没有读出声来。
他终究是个商人。景宁想,他会成功的,因为他是她的楚端。虽然他们的缘分到此时为止。
楼层里的人都下班了,景宁走出去挨个打开所有灯,把走廊、格子间和她的办公室照的比白昼还亮。又敞开所有的门,她坐回来点开电脑里存的一步老电影看。声效放的很大,空大的办公间里有环绕立体声的影院效果。
电影是《猜猜谁来吃晚餐》,不是多么钟情这个片子,只是因为两个主演,景宁曾经整夜追着赫本和屈塞的两张脸孔看,一边想着楚端和自己。今夜重温,景宁忽然觉得解脱,能长嘘口气。
赫本不敢看这部片子,她不忍心看到屈塞在荧幕上再一次离开自己;可她景宁却想一遍遍的亲眼看着楚端彻底的离开自己,像是终于把不属于自己的事情从身边分割清楚般。
说到底她没有赫本勇敢,也许是没有赫本用情那么深。像赫本那样守着屈塞一辈子、不去计较屈塞有妻子不离婚的现实——她做不到。
就算楚端是斯宾塞?屈赛,她也不是他的凯瑟琳?赫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