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脊背发寒，突然觉得，眼前实非实，虚非虚。
耳旁的孩子母亲瞳孔微弱，后退一步，差点惊叫出声。
她也看见了801上吊的人。
说明我看到的不是假的。
于是我拿出手机，给周桓生打了个电话：“开警车来耀阳公寓，有人死了！”
挂断电话，我一路狂奔，来到王景来家门口拼命敲门。
开门的是王景来。
他手上缠着半捆红绳，依旧是光着膀子的形象，甚至连那香烟都未燃尽。
“晨阳，还真别说，刚才你一出门，那女人就消失了，凭空消失的！”
我没在意这事，推门进屋，在厅四下张望。
她不在。
“丁萌呢？”
见我问，王景来一脸懵圈：“丁萌？丁萌是谁？”
我脑袋又是嗡的一声。
纵然是山上人，也没想到，这耀阳公寓如此邪乎。
“来子，别开玩笑，丁萌啊，就今早上来你家，求我救命的丁萌！”
王景来脸色不太好看。
他上前一步，摸了下我的额头：“晨阳，你别吓我，咱们不是一直在一块吗，哪来的丁萌？谁是丁萌啊？”
这特么是谁吓谁啊？
我又来到王迎紫卧室前，仔细打量一遍。
红绳还在，白灰也是淡淡一层，没人动过。
我尝试呼唤两声，卧室里的两个姑娘相安无事。
我再次出门。
身后王景来随便找了件衣服套上，跟我一块。
现如今，我脑海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想要验证这是真是假，只能开801进去看看。
可我没有钥匙。
私自撬锁会破坏现场，到时候我容易被泼上一身脏水。
于是我和王景来在耀阳公寓楼下心急火燎的等着。
十五分钟过后，警车开来。
车里不光有周桓生，还有方远。
见到我，方远上前就问：“到底怎么回事，晨阳，这边不是交给你了吗，怎么还有人死了？”
见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我明白，这事很容易让我在公家苦心积虑的形象轰然倒塌。
“别着急问我，楼里那姑娘大概率不是今天死的。”
方远一愣，没再多说什么。
我们四人快步上楼，来到801门口。
如今是午夜，公家都下了班。
方远和周桓生值班，只有确定出了人命，后面才会来警察调查现场。
周桓生和真正的丁萌打过交道。
那女孩怕东怕西，给了周桓生备用钥匙。
房门打开，我们几人冲进厅。
进门前，我明显感觉到四周阴气徘徊不散，又在方远进屋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打草惊蛇，童小雨和那个男人躲了起来。
除此之外，一股腐臭味渗进鼻腔，让我们都是眉头一皱。
向腐臭味源头望去，801阳台上，赫然上吊着一具尸体，背对我们。
尸体皮肤发沉，带有尸斑，脖颈上留着一圈乌黑淤青。
几只苍蝇盘旋在尸体身边，起起落落。
我们几人向阳台走去。
来到那尸体面前，我抬头一看。
那人瘦如骷髅，眼眶凹陷，蓬头垢面，却还是能从五官中看出，她就是丁萌。
事出突然，方远作为多年的老刑警，一眼就看出尸体死了两天以上。
他打了个电话，调动警察连夜过来。
而另一侧，我仔细观察着王景来的五官神态。
他肥胖褶皱的脸上带有几分惊恐与恶心，却不难看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丁萌。
心中猜测成真，我拉了拉王景来，一块出门。
方远叫住了我。
我无奈苦笑，叫王景来先回楼上。
今夜有公家人在，不会再有什么妖邪作祟。
见王景来上了楼，方远低声问道：“晨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方队长看到的一样，自杀，证据确凿的自杀。”
方远深呼一口气，说道：“说什么废话呢，我还不知道这是自杀，这不是问你因为啥么！”
事已至此，我心中还有一件事没法确定。
于是我叫来了周桓生。
他之前调查过这几具尸体。
那四个姑娘们的生前经历，他了如指掌。
“周桓生，第一个死者在601，叫童小雨对吧？”
见周桓生点头，我又问道：“她喉咙里那只死乌龟，法医解剖后应该有照片，我怎么没看到？”
周桓生一愣：“死乌龟应该在法医那边的储物室里，这重要吗？”
我点了点头：“这东西十分重要，明天带过来给我，现在，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只死乌龟你查过吗，是怎么死的？”
我十分肯定，我今天见过丁萌。
她与我讲的故事最后，是上吊死亡，破开梦境，才找到了我。
可实际上，那是现实。
她没分清现实与梦境，所以她和那两个室友一样，纷纷自杀，死在了801。
之所以有丁萌找我的事发生，那是因为她的魂魄入了梦，才误以为自己没死，还活着。
换句话说，这就是鬼生梦。
鬼生梦的案例在很早以前就有记载。
传闻中，有个刽子手在刑场砍头前，曾对死刑犯说，我不会杀了你，等会我砍掉你的绳子，你拼命的跑。
那人信了，所以在刽子手落刀后拼命狂奔，跑回了自己的住处，带着妻子远走高飞，隐居了十年。
十年后，刽子手偶然经过，发现这家人生活的十分幸福，大惊不已。
在死刑犯感谢刽子手不杀之恩时，刽子手却说，十年前我说那话只是想让你别害怕。
我当时明明剁了你的脑袋。
一句话，梦醒破碎，周围景象变了模样。
死刑犯与妻子全然消失，只剩下了两处孤坟。
而丁萌的事，便是这鬼生梦的一种。
只是她鬼生梦十分有限，影响不了太多人，这才只影响了我一个人的记忆，让我看到了今天闯进王景来家那个活灵活现的丁萌。
这也能解释的清，为何我的催眠咒毫无效果。
因为当时的丁萌已经是鬼生梦，没法再睡。
由此可见，丁萌见到的童小雨对她说的那句话，根本就不是惧怕我，也不是给丁萌留退路。
那分明是泄愤的示威。
她在算计我。
如果当初女生宿舍里的那只乌龟真的是宿管给饿死的。
我想，现在死的应该是宿管，而不是这寝室里的几个女孩。
果不其然，周桓生如实回答道：“那只乌龟我调查过，是童小雨以前养的一只宠物，被她三个室友给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