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府,书房内。
陆准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株雪白的“还魂草”上,又转向一脸凝重的乌雅老妇。
“乌雅大娘,你说的那种‘引子’,从极毒的矿石中磨取粉末,可有更详细的线索?”
乌雅老妇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回殿下,阿嬷当年也只是含糊提及,说那矿石……通体漆黑,却能在暗处发出幽幽的绿光,触之即死,常伴生于极寒雪线之上的阴暗洞穴。”
“而且,那矿石本身,似乎也有某种……迷惑人心的特性,靠近它的人,会变得狂躁易怒,甚至自相残杀。”
陆准听着,心中愈发沉重。
这不仅仅是药性的凶险,连寻找的过程都充满了未知的致命危机。
但他一想到母妃沉睡不醒的苍白面容,想到御医们束手无策的绝望,心中那唯一的希望便如同燎原的星火,再也无法熄灭。
他必须试一试。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母妃的状况,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陆准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按照目前的医治方法,只是在拖延时间,并无好转的可能。”
“这还魂草,配合那毒引,或许……真的是最后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乌雅老妇,眼神锐利而决绝:“乌雅大娘,本王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本王给你一百名精锐王府护卫,再拨给你足够的金银和物资。”
“你带领他们,即刻出发,前往极北之地,全力搜寻那种你所说的,能发出幽绿光芒的黑色毒矿。”
“无论是何代价,都要将它带回来。”
乌雅老妇被陆准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所震慑,也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托付。
她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九死一生。
但辽王殿下对她们这些老妇的恩情,以及那份救母心切的期盼,让她无法拒绝。
“殿下……”
陆准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本王知道此事的艰难和凶险。”
“但只要你能找到那毒矿,并安全带回。”
“本王许你,以及你的族人,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他日若事成,本王更会为你乌雅一族请封爵位,世袭罔替,永享富贵。”
这番许诺,不可谓不重。
乌雅老妇听得心神巨震,她明白,辽王殿下这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这虚无缥缈的传说之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跪倒在地:“老奴……遵命!”
“请殿下放心,老奴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将那毒矿寻回。”
“好!”陆准亲自将她扶起,“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乌雅老妇领命,眼中带着决然,快步退了出去,准备即刻启程。
书房内,陆准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李兆权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略显激动。
“殿下。”李兆权躬身行礼。
“何事?”陆准转过身。
李兆权禀报道:“殿下,属下在城外官道上,已经把张彪带回王府,此刻正在偏厅等候殿下召见。”
“哦?”
陆准的眉毛微微挑起,看向李兆权:“就留下他一个活口?”
李兆权连忙点头,脸上带着几分钦佩和邀功的意味:“回殿下,正是,臣赶到的时候,就他一个活着的了。”
“殿下此计,当真是神鬼莫测,妙绝巅毫。”
李兆权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敬畏:“先是命人伪作黑风寨的悍匪,于官道之上,将周隆昌那批‘孝敬’洗劫一空,断了张彪的后路,将他逼入绝境。”
“再由属下恰好‘路过’,施以援手,将这丧家之犬带回王府。”
“如此一来,殿下再给他指条活路,这张彪对殿下必然感恩戴德,往后定会死心塌地,为殿下效命。”
“一个中郎将,手下可有一万兵,关键时刻,绝对是一把捅向周隆昌心脏的一把利剑。”
陆准听着李兆权这番“精辟”的分析和吹捧,脸上却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道:“本王只是从那宛妃派来的内侍口中得知,京郊官道附近,确实盘踞着一股名为黑风寨的悍匪。”
“既然他们存在,偶尔做些‘分内之事’,倒也省了本王一番手脚。”
“也算是让他们为之前的举动赎罪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却让李兆权后背微微一凛,心中对陆准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殿下这手段,看似不着痕迹,实则算无遗策,竟连真正的土匪都算计了进去,让他们背了这天大的黑锅。
高,实在是高。
李兆权越发恭敬:“殿下深谋远虑,属下愚钝。”
“那张彪,可要让他进来?”
陆准微微颔首:“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浑身血污,盔甲破损,失魂落魄的张彪被带进了书房。
一见到端坐在书案后的陆准,尤其是注意到陆准那似乎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满的眼神,张彪心中的恐惧瞬间达到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殿下……辽王殿下救命啊!”
陆准看着他这副狼狈凄惨的模样,故作不悦地轻哼了一声,随即又化为一声叹息,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和“为难”:“张将军,你这也太不小心了。”
“那可是给宛妃娘娘的孝敬,数额巨大,如今尽数被劫。”
“此事若是让宛妃娘娘知晓,让周都护知晓……你这条性命,怕是悬了啊。”
张彪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
辽王殿下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他的心窝子上。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殿下,末将……末将知罪,求殿下开恩,给末将指一条明路吧!”
“末将愿为殿下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陆准看着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不语。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明路么……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