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蕊为难地咬着唇,“姑娘,这些话不一定可信……”
“莫婆婆跟我说……说姑娘您,可能不是夫人亲生的……”
原本还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簪春惊得唰地一下站起来。
她疯狂朝芯蕊摆手,又指着自己的嘴巴,将双手放到胸前比了个交叉的手势,想示意芯蕊不要胡说八道。
芯蕊自己也掉了泪,自从莫婆婆同她说了那番话,她便吓得魂不附体。
“姑娘,簪春,我真的没有胡说,也没有想帮着夫人来诳骗您,是莫婆婆……她说得确有其事,我……”
她颤抖着声音,“姑娘,莫婆婆说当年夫人生产之时,她就在门外伺候着端茶递水……”
“她说她很肯定,夫人只生下了一个女婴!根本没有什么贼人窃走一个婴儿的事情……”
见她吓得直掉泪,一旁的萧华臻不由出声安慰她。
“我知道,你们别害怕。”
“不管这个莫婆婆说得是真是假,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反而舒坦不少。”
她说得若无其事。
只有轻颤的眼睫,还是出卖了内心的痛苦。
“我在这府里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母亲待华绮如珍珠,却弃我如敝屣。”
她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
“我从前常常为此心痛如绞,是因为我真的相信她是我的母亲。”
所以哪怕前世窦氏对她再冷若冰霜、嫌恶入骨,她都对她恨不起来。
反而沉溺于日日对自己的反省和责怪当中,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不讨母亲欢心。
浑浑噩噩,直到被欺辱至死。
如今知道这个惊人的说法,她反倒觉得得到了解脱。
原来过往种种,并非因为她做得哪里不够好。
只不过是因为,她不是她的女儿罢了。
而且。
萧华臻忍住喉间的哽咽,轻声道,“我的阿娘,不是什么窃贼。”
她迫不及待拉过芯蕊的手,眼中满是急切的渴望,“芯蕊,那莫婆婆还说了什么,可有关于阿娘的事?”
芯蕊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将莫婆婆说的所有都和盘托出。
“婆婆说,姑娘六岁前究竟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她能肯定……”
“那就是姑娘一定是安平侯府的血脉!”
“因为她在十数年前,曾经见过姑娘的亲生娘亲!”
萧华臻愣住。
怎么会?
阿娘曾经说过,阿爹虽然是晟京人,但阿娘却是生在北地,长在北地,这辈子都不曾踏足过晟国的京都。
阿娘当年还笑着跟她说,阿爹被家中的事绊住了手脚,等她长大些,若阿爹还没回去,便要带着她到京都来寻阿爹。
可是安平侯府的婆子,怎么会见过阿娘?!
“莫婆婆说,当年夫人嫁入侯府后,足足一年不曾有孕,那段时间,侯爷经常夜不归宿……”
芯蕊越说声音越小,“莫婆婆曾在一次外出替夫人采买胭脂的时候……见过侯爷带着一名身怀六甲的妇人……”
萧华臻的眼睛霎时瞪得滚圆。
“你说什么……”
芯蕊霎时将手从萧华臻手中抽出,伏跪到地上,“姑娘,也许莫婆婆说的并不是真的、也许……”
萧华臻的手颓然垂到身侧,整个人失了生气般呆滞坐着。
她知道芯蕊为什么会这么惶恐。
若那婆子说的是实话,那么她——
这个名义上安平侯府的嫡长女,其实是……
萧文慎见不得人的外室,所出的女儿。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因为未回安平侯府之前,在边地的六年中,她的名字叫……
萧昭。
这也是她六岁时会轻易相信萧文慎那番说辞的原因。
因为阿娘跟她说过,她的爹爹姓萧,家里是晟京城里顶富贵的人家。
可阿娘是那样洒脱张扬的女子。
她不相信她的阿娘会甘愿给别人做外室,更不相信她的阿娘,会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跟别人的丈夫有苟且。
“绝、不、可、能!”
她紧紧抠住桌角,指甲几乎已经深陷入木材之中。
也许爹爹是如今这个萧家的旁支,也许是同样姓萧却并非安平侯府,也许……
簪春心疼地将她的手捧起,一边哭着同她摇头比划,一边去摇芯蕊的肩膀。
“姑娘!”芯蕊哭着出声,“莫婆婆瞧见的那妇人,腹中怀着的也并不一定是您,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求证才是!”
萧华臻猛地回过神来,缓缓蹲到地上握住芯蕊的肩头。
“求证?莫婆婆还说了什么?如何求证?!”
“她说,当年她特意留了心,暗中跟了那妇人几日,直到她临盆……”
“那位接生的婆子,她认得!如今还住在城外十里庄的盐水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