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十里庄……”萧华臻沉吟片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啊!啊!”簪春急得叫出声来,对着萧华臻连连摆手。
这些消息太过荒唐了!
她不想姑娘就这么轻易相信,何况那莫婆子到底是窦氏院里的人,今日姑娘大大得罪了二姑娘,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包藏什么祸心!
萧华臻一眼看出簪春的担心,“你先别着急,我有分寸。”
她朝芯蕊问道,“你往日跟这莫婆子关系如何?”
“我与婆婆也算聊得来,她为人过于木讷老实,因为没给过林妈妈好处,所以在夫人院里并不得重用,分到的都是最累最脏的活。”
“这事若是真的,便算得上侯府之中的绝密,她一个粗使的下人,竟这样碰巧撞见了……”
萧华臻若有所思,又疑惑道,“她既守了这个秘密这么多年,缘何今日又说出来了?”
芯蕊道,“莫婆婆说,她原本是不想说的,但奈何当年那个接生的婆子这些时日病了,她怕再不告诉姑娘您,到时便真是死无对证了。”
死无对证?
哪怕情绪无法平复,可萧华臻还是敏锐察觉到,莫婆子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若是那人死了,这秘密便可守一辈子了不是?对于莫婆子来说,这岂不是更安全?
何况她与莫婆子可以说是连面都不曾见过,怎么就值得她冒这么大风险,来把这事告诉自己?
“哦对了姑娘,”芯蕊想起什么,连忙道,“婆婆说,贸然告诉姑娘这些,姑娘许是不能信,她请姑娘细想想,今日您拿到那支碧玉步摇后,二姑娘曾说了什么?”
萧华臻面色一凛。
“她说……这是安平侯府历代传家的宝物!”
她当时因为阿娘被萧华绮辱骂,一时愤怒,竟没察觉到这话有什么不对。
倘若真是安平侯府传家的物件……那便不可能落到旁的人手里。
可自打她懂事起,阿娘便一直用心珍藏着那支步摇。
如若阿娘真与萧文慎……那她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去到北地,又孤苦伶仃死在北地?
是遭了窦氏的算计?还是……
真相扑朔迷离,却似乎一触即破,萧华臻的脸色愈发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得问个清楚……”
不管这其中是不是窦氏的算计,事关阿娘,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站起身来,“簪春,将我的幂篱取来!我今夜要去城外一趟,你们想法子替我遮掩着,我从角门出去!”
“姑娘!让我与你一同去!”
芯蕊满脸坚决,“我虽信任莫婆婆,但凡事没有绝对。这些消息是我告诉姑娘的,倘若真的出了险事,便是我的过错,所以,我不能让姑娘独自去冒险。”
萧华臻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朝她轻轻道了声谢。
换上婢女的衣服又戴好幂篱后,二人匆匆走到院子里,突然从屋檐上跃下来一人,挡在二人身前。
“姑娘要往哪里去?”
萧华臻吓了一跳,稳住心神一看,不由惊讶出声:“兄台怎么还在这里?许先生不是留了口信,说有事已经离开了吗?”
她疑惑地看着赤焰,“你……不是许先生的随从么?怎的不跟他一道?”
赤焰多年如一日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一丝紧张。
“许攸之走了?”他迟疑半晌才开口,“我不晓得。”
“他走了……”萧华臻愈发狐疑,“你却半点不知情,而且他也没告诉……身为随从的你?”
更让她困惑的是……
许攸之的随从,不留意他的动静也就算了,为何却好像格外留意她的?
她眼神闪了闪,也不待赤焰解释,只道:“我要出门买些东西,兄台你……若是不去找许先生,便留在重华苑好好歇息吧。”
赤焰想也不想,“姑娘要买什么?更深露重出府不便,不如交给在下去置办。”
幂篱遮掩下,萧华臻眉头蹙得更深。
“明日要迁居,有些……贴身的物件却没来得及备……”她停顿许久,语气中带着为难,“这样的东西只得我自己亲去,饶是我身边的簪春都不大清楚该怎么买……”
“兄台好意,却是不大方便……”她发出尴尬的两声干笑,又忽然道,“不如这样,院中许多东西还没收拾好,簪春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若有心……帮帮她去?”
她拉着芯蕊快步便往院门外走,“辛苦兄台了!”
完全不顾后头已然红了半张脸的赤焰有没有答应。
两个人一路走到角门,芯蕊同看门小厮说重华苑着急采办东西,又摸出一颗从厉钧行那几口箱子里拿出来的硕大东珠塞到他怀里,让他别多嘴。
那小厮喜出望外将珠子揣进袖中,便一脸谄笑着,悄悄开了门。
“两位姐姐,正好,今日出门采买的马车方才回来,你们在门外候着,我这就去叫赶车的来!”
芯蕊看向默不作声的萧华臻,随即朝小厮应道,“你倒乖觉,快些去吧,我与簪春就在这里等着。”
小厮走进不远处的月洞门,借着墙壁遮挡,脸上已经半点没了方才窃喜的表情。
他悄悄将珠子递到一个女人手里。
“芯华姐姐,她们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