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黥夫,动手!”

    秦越人呼喝一声,拎起两个陶瓮走出了积库:“几个隶臣不要理睬,带上田典,一起前往闾里的仓房。”

    吴广一手拎着田典的脖子,一手持着长矛,跟在了秦越人身后。

    “唯!”

    黥夫看着坏了大事的里门监,抡起铜殳朝着他身上砸了过去:“乃公宰了你!”

    里门监身边站着五六名手持长矛的什长、伍长,人多势众,一起朝着黥夫捅出了长矛。

    黥夫没有丝毫惧怕,铜殳砸飞了长矛,快速垫脚向前一步。

    他手中的铜殳呼啸着落在了里门监的胸口。

    里门监满脸惊慌,没想到黥夫这么骁勇,五六名什长、伍长没有耽搁黥夫一息的时间。

    黥夫的铜殳就砸了过去。

    里门监没来得及拔出二尺剑,慌忙抬起右臂,挡在了胸前。

    “咔嚓!”

    “啊!”

    里门监惨叫了一声,右臂软绵绵垂下来,当场就被黥夫的铜殳砸断了。

    “嘿嘿。”

    黥夫嗤笑一声,鄙夷里门监的自不量力,抓着他的脖子跟了过去:“乃公纵横骊山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胆敢单枪匹马与我厮打的人,愚蠢!”

    其实,还有一个人,就是生捕黥夫的秦越人。

    不过,黥夫下意识忽略了秦越人,毕竟徒手没有打过他。

    仓房位于‘回’字闾里的内圈,秦越人又一次出入了阎门,朝着仓房大步狂奔过去。

    就在秦越人走进阎门的刹那,突然顿住了脚步,捏住了田典的脖子。

    他看着吴广,正色道:“我和黥夫暂时躲在仓房,趁着闾里的中行氏族人被积库吸引,你赶紧出去报信,找来县丞腾抓捕中行氏全族!”

    吴广是个做事果决的人,知道当前不是犹豫的时候,立即转身跑向了闾门。

    没跑多久,他迎面撞上了闾里的里正中行喜,印证了秦越人的决定正确。

    如果不是跑向仓房,而是朝着闾门跑去。

    秦越人已经被中行喜带来的上百名族人围困住了。

    “哪里走!”

    一名族人呼喝着,想要去抓吴广,却被中行喜拦住了。

    “这人不重要。”

    中行喜沉声道:“当务之急,是抓住徒长秦越人,旁人逃出去也无妨。”

    闾里以‘回’字形建造,是为了防备群盗的袭击。

    闾门、阎门先后关闭。

    闾里形成了一个瓮,把秦越人困在了里面。

    就在中行喜带着族人围住了积库,秦越人抵达了仓房,看着狭小的闺门,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用火攻,火烧了仓房。

    秦越人、黥夫挡住一天一夜的时间,不成问题,足够腾带着县卒昼夜兼程赶过来。

    “闺门适合防守。”

    黥夫忧心忡忡的说道:“如果中行叔火烧了仓房,你我也会被活生生烧死。”

    “火攻?”

    秦越人反倒是更加轻松了,指着身后储存粟米的廪仓:“现在是春耕的时间,距离秋收还有半年时间,中行氏的族人都要依靠仓房的粮食生活。”

    “火烧了仓房,中行氏的大部分族人都要给我们陪葬!”

    黥夫愣住了,扭头看一眼一座座廪仓,心底出现一股钦佩。

    “难怪,上造选择了仓房,原来是有这层考虑。”

    “上造!”

    就在这时,闺门外出现一道熟悉又焦急的声音,赵亥握着二尺剑,冲进了仓房。

    他气喘吁吁的说道:“中行叔、里正中行喜带着数百名青壮,正在朝着仓房赶来,快些搬来东西堵住闺门。”

    仓房的闺门没有木门,是一面敞开的小门。

    秦越人对于突然出现在仓房的赵亥,没有感到奇怪,以他的精明,肯定能猜到躲藏的地方。

    “你们俩去搬东西。”

    秦越人握着二尺剑,守在了门口:“我守着闺门,防止中行氏的族人趁着搬东西闯进来。”

    “院子内有舂米的石臼。”

    黥夫扫视了几眼仓房院子,大喜:“把这些石墩子搬过去,比起榆木门结实多了,中行叔带来的青壮再多,也无法从闺门攻进来。”

    舂米的工具有两个,一个是木杵,一个是石臼(激u)。

    木杵是一个木棒子。

    石臼是为上宽下窄的容器,形状类似陶缸,只不过是用石头一点点造出来的石缸。

    舂米是女人手持木杵,不停的向下砸击,把石臼内的米脱壳。

    舂米的劳动强度极大,一臼米需反复砸击数千次。

    所以,男人的无期徒刑是城旦,修建城墙。

    女人的无期徒刑是舂,也就是舂米。

    黥夫、赵亥搬来一个个沉重的石臼,垒放在门口,彻底堵住了闺门。

    中行叔带着大批青壮围堵在了门口。

    “放开我!”

    田典看到舅父中行叔过来了,还有很多族人,脸上又出现了几分嚣张:“你只是骊山的一个徒长,又不是县官寺的狱曹,无权抓我!”

    “呵呵,你现在放了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不然,把你剁碎了喂狗。”

    秦越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看着嚣张的田典,想到了后世的一个经历,有次在车祸现场验尸,闯红灯撞死人的司机叫嚣交通协警没有执法权,没有权力抓人。

    后世过分讲究人权,像撞死人的罪大恶极司机,也要讲究人权。

    司机闯红灯撞死人了,照样不能打,不能骂。

    交通协警作为执法人员还要忍受司机的嚣张叫骂。

    秦越人当时是个法医,只负责尸检,看着嚣张的司机,恨不得给他来一个美式居合。

    现如今,秦越人看着嚣张的田典,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秦越人冷着脸说道:“秦朝可不讲究人权,只要是刑徒,往死里折腾,比起牲口还不如,直到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累死在城墙根。”

    秦律严苛。

    严刑峻法!

    在中行叔等所有族人震惊的目光下。

    秦越人高高抬起了二尺剑,朝着田典的脖子砍了过去。

    “不!”

    田典惊恐大声呼救:“舅父,快救我!”

    “噗!”

    田典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颗人头落地,喷溅出大量的鲜血。

    当众被秦越人砍了脑袋。

    给田典来了一个秦式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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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一息大概等于一秒。

    注2:洛阳孟津出土过汉代石臼:红砂石质,上圆下方,臼口刻方格纹,底部饰三角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