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杀过鸡，认为自己割掉敖和夏布商人的舌头、手指，不会感到害怕。
不过，杀鸡和杀伤一个人相比，完全是两回事。
尤其是对于一个女子来说。
“噗！”
就在曹氏割掉敖的一根手指瞬间，一股强烈的恶心突然翻涌上来。
“呕！”
曹氏当场干呕起来，由于她干呕的过度剧烈，眼泪、鼻涕一起流淌了出来。
换成寻常的男人，也忍受不了这股剧烈干呕带来的痛苦难受。
“呕！”
“啊！”
曹氏却是在剧烈干呕中，还有敖和夏布商人的惨叫下，强撑着割掉了两人的舌头和手指。
“不更。”
这一幕，使得纵横骊山的群盗黥夫都佩服不已，感慨道：“你如果能够得到她做贤内助，何愁大事不成！”
曹氏割完了最后一根手指，浑身的力气被抽空，身体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
“然。”
秦越人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曹氏娇柔的身躯，伸出长襦袖子帮她擦了擦眼泪：“你没事吧，不必勉强自己，这事完全可以交给黥夫或者赵亥。”
“遭到怀疑便怀疑，只要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妾没事。”
曹氏摇了摇椎髻脑袋，躺在秦越人的怀里，俏脸出现几分羞臊：“君......君还是把妾放下来，你我不是夫妻，却亲密的靠在一起，不免被人说闲话。”
“呵呵。”
秦越人哑然失笑，只能把曹氏放在一边：“无妨，等我回到了汉阳里，立即娶你为妻。”
赵亥欲言又止，想到了汉阳里还有一个绝代美人越女等着秦越人。
他转念一想，秦国的男人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女人，只要有能力，拥有五六个女人也没问题。
“秦越人！”
列长带着众多族人赶了过来，还有参与拐卖的三里市黔首，足足数百人围住了夏布市肆。
他愤然道：“放了我的季弟敖，饶你不死，不然，你和身边的兄弟谁也别想离开三里市！”
这是一句假话，不论秦越人放不放走敖，只有死路一条。
拐卖人口被发现了。
就不可能放秦越人离开。
“砰！砰！砰！”
在黔首的冲撞下，挡在门口的圆角柜没能支撑多久，直接被撞开了。
透过市肆和后院的小门，可以看到外面密密麻麻围满了人，只需要列长一声令下，就能冲进来把秦越人、黥夫、赵亥围殴致死。
秦朝是全民服兵役，男人十七岁傅籍就要服两年的兵役。
数百名黔首全是服过兵役的戍卒，在列长的率领下，隐约结成了秦军的军阵。
秦越人三人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围困他们的人不是只会种田的黔首，而是懂得战阵厮杀的秦军戍卒，其中还有不少人参与过灭六国的战争。
他们似乎困死在市肆了。
“不更。”
黥夫沉声道：“我这条命是你救下，今天就当是还给了不更，早在几个月前被斩首弃市的我，多活了几个月，赚了！”
“我挡住三里市的列长，你带着曹氏突围出去。”
至于其他的拐卖女子，黥夫管不了那么多，只能保证秦越人、曹氏离开。
“不行。”
秦越人咬了咬牙说道：“我不会抛下兄弟，带着曹氏逃走，做一个苟且偷生的人。”
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小股势力，不甘心损失在三里市。
再说，只要他逃走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大笔半两钱也会失去。
“不更......”
赵亥急了，也跟着劝了一句：“我和黥夫死了没事，汉阳里的家人还指望不更照顾，总要有人出去照顾家人。”
“不要再劝了。”
秦越人郑重的说道：“为今之计，只能指望秦律的严苛了。”
暴秦两个字的来源，就在于秦朝法律的过度严苛。
尤其是连坐两个字。
更是让人对于秦律畏惧，甚至是恐惧。
秦律的严苛？
黥夫、赵亥困惑了，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不更。”
赵亥急躁的说道：“如果这些黔首畏惧秦律，哪里还敢拐卖女子，既然敢做出拐卖的行为，就是不怕秦律。”
“你错了。”
秦越人正色道：“黔首不是你，没在学室学习过秦律，秦国的很多法律都不知道，列长也不会在布大书的时候，宣读拐卖女子的秦律。”
布大书是秦朝把政令写成大字，通常悬挂于市场门口、县乡治所的墙壁上。
以大字布告，所以叫做布大书。
主要是用来推动政令在基层的传播，征发徭役、颁布新法、税收政策等告诉黔首。
布大书是黔首了解朝廷政令的主要途径。
列长不会在布大书上，写着怎么严惩拐卖的犯罪行为，黔首很有可能不了解参与拐卖的下场。
“二三子！”
列长突然大喝了一声：“冲进去杀死秦越人，他知道三里市拐卖了女子，只要他活着出去，你们都会遭到秦律的严惩。”
黑压压一大片的黔首冲了进去，密密麻麻，院子内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秦越人彻底被围困在了中间，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黥夫握紧了铜殳，似乎已经做好拼命的准备，带着秦越人冲出密集人群的围堵。
不过，以当前的情况来看。
曹氏带不出去了。
只有秦越人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杀！”
列长大喝了一声，鼓动密密麻麻的黔首们冲过去杀人。
情况万分危急！
“二三子！”
就在这时，秦越人厉声呵斥道：“列长是拐卖的主犯，难道你们想要受到连坐的惩罚，陪着他一起被斩首吗！”
斩首？！
在场所有的黔首一片哗然。
密密麻麻的黔首们听到连坐的处罚，竟然是斩首，一个个傻愣在原地。
只是拐卖。
又不是杀人。
连坐的惩罚竟然这么严重！
秦越人看着吓傻的黔首们，冷笑了一声，这就是秦律的严苛。
没错！
拐卖妇女儿童在秦朝是杀头的大罪。
不像后世只是判处一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坐牢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三年。
秦律对于拐卖妇女儿童是零容忍！
无论主犯还是从犯，一经查实全部处死。
只要参与了拐卖妇女儿童。
在秦朝，不管是主犯，还是从犯，全部判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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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布大书是简牍行政的延伸，与《金布律》《田令》等法规共同构成中央—郡县—乡里的垂直传播链。
宣布这个词的由来，就是与布大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