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倾雪回到凌府。
水晶吊灯将玄关照得雪亮,凌雨轩倚在罗马柱旁,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晦暗不明。
“去趟寺庙要一整天?”他淡声问。
骆倾雪脱下羊绒披肩,“顺便逛了逛古玩市场。”
“你什么时候开始摆弄古玩了?”凌雨轩一脸怀疑,“你到底干嘛去了?”
骆倾雪将羊绒披肩搭在雕花衣架上,“我什么时候需要向三少爷汇报行程了?”
凌雨轩一愣,这强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凌雨轩扯松领带的动作骤然停顿,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中段,“你现在是凌氏副总裁。”
“所以呢?”骆倾雪转身直视他,“公司章程第三十二条,副总裁享有独立决策权。”
骆倾雪瞥见管家身影在廊柱后一闪,故意抬高声线:“三少爷要是怀疑我挪用公款,大可以查财务流水。”
“今天捐给宝华寺的香火钱,是我自己的钱。”
凌雨轩皱眉,“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问什么?”她后退半步倚住屏风,孔雀翎毛刺绣扎着后背,“问我和谁见面?问我在谋划什么?”
凌雨轩的镜片遮不住眼底翻涌的阴鸷。
他突然轻笑,指腹碾过她锁骨处的红痕:“翅膀硬了?忘记你这个副总裁是谁给你的?”
骆倾雪也笑,“你给我的,可以全部收回去。我不要了。”
“包括这个副总裁职位?”凌雨轩声音变冷。
“三少爷以为我在乎?”她抽出烫金工牌,放在桌上,“从女佣到高管,不过是换个笼子。”
“这一切,我都不想要了。”
凌雨轩惊讶于骆倾雪突然的强势。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见了谁?”
“三少爷在审犯人?”
骆倾雪却不回答,“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了。”
凌雨轩一把抓住她,“你今天很奇怪,你到底怎么了?你哪来的底气这样对我说话?”
“我说了,你给我的,可以都拿回去。”骆倾雪道。
“你确定?”
他猛地扣住她后颈,就要吻下来。
骆倾雪偏头躲闪,伸手一耳光抽了过去。
耳光声非常清脆。
灯光将凌雨轩左脸泛起的红痕照得纤毫毕现。
空气凝固成冰。
凌雨轩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腮帮,低笑出声。
“好得很,果真是翅膀硬了。”
“三少爷要打回来吗?”
她扬起脸,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像引颈就戮的天鹅。
凌雨轩的拇指碾过她唇瓣。
“我舍不得。”
突然拽住她手腕往房间拖,骆倾雪拼命挣扎。
“你说过你会尊重我的意愿,你如果敢强我,我就报警!”
“哪个警察敢抓我?”
主卧门被踹开的瞬间,骆倾雪被他甩到四柱床上。
天鹅绒被褥陷下去一片。
凌雨轩扯开领带缠住她手腕,丝绸布料勒出红痕。
“三少爷,你确定你要这么做?”骆倾雪问。
“是你逼我的,我爱你宠你,但你打我耳光?”
“我得教训一下你,让你看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只要有我,你就有一切。”
“但如果我不给,你就一无所有。”
骆倾雪盯着凌雨轩:“是吗?三少爷,我现在手上有很多不利于你的东西,你最好对我气一点。”
凌雨轩的动作顿住。
“你有什么?”凌雨轩问。
“很多东西!多得我自己都吃惊,全部都是惊天的秘密,要人命的证据!”骆倾雪冷笑,“我只要想,分分钟都可以毁掉凌氏。”
“如果凌氏毁了,三少爷就只能去街头画画了。”
凌雨松开钳制她的手,“你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哪来的?”
骆倾雪拿出手机,翻出照片。
照片上是一些泛黄的文件。
“看这个。某国财政大臣的换肾协议,签字的是你父亲。”
照片上鲜红的指印像凝固的血迹。
“还这些名单,交易日期,地点,当事人。”
“这些东西,足以说明凌氏确实参与了人-体器-官买卖。”骆倾雪道。
“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些东西?原件呢?”
“原件我当然放在安全的地方了,而且我已经制成电子档。如果我有事,这些东西会出现在国外媒体上。”
“你也知道,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国外报导出来,那国内也很快就会知道。”
“到时候,上面的人不会保凌家家的,只会把凌氏当替罪羊。”
“而三少爷你,就是最大的替罪羊。”
“你以为这些能威胁我?”他猛地掐住她下巴,“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消失?”
骆倾雪又调出一段视频。
画面里某国元首正在VIP病房接受心脏移植,主刀医生戴着凌氏疗养院的工牌。
“云端备份了十七份。”她晃了晃手机,“包括去年被你们摘除子宫的未成年供体名单。”
凌雨轩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他没有那么淡定了。
“你想要什么?这些东西你到底从哪弄来的?”
骆倾雪仰起头,“我什么都不要,我要自由,要安静,我不要当棋子。”
凌雨轩的黑色迈巴赫碾过青石板,车尾灯在雨雾中拖出两道猩红轨迹。
骆倾雪站在窗前,看着车辆远去。
“三少爷出门前说什么了?”她问身后正在更换熏香的女佣。
“只说去总统府。”女佣将香灰扫进鎏金托盘,“去做什么,我们也不敢问。”
她唇角勾起冷笑。
这么快就跑去向主子报告了。
总统府西翼办公室。
凌雨轩表情有些沮丧。
“预算案被否了。董事会那群老狐狸,咬死了不肯松口。”
真皮转椅缓缓转过来,露出张被雪茄烟雾笼罩的脸。
“听说是骆倾雪主持的投票?”
“她只是按章程办事。”
“那这事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见总统夫人,我有事当面向她汇报。”凌雨轩道。
“这么晚了,夫人不方便见人。”大管家道。
“有特别重要的事,我必须得见她。”凌雨轩坚持。
“有事你可以先跟我说,明天我会汇报给夫人。”
凌雨轩眉头皱起。
“那我明天再来。”
走出总统府,月亮出来了。
凌雨轩又有了想画画的冲动。
本来以为掌握了权力就自由了,没想到并不是。
不但没有自由,而是束缚的更厉害了。
原来骆倾雪说的是对的,都是牢笼。
“听说你坚持要见我?”后面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