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薇愣了愣。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说道，“你冷静一点。”
顾钰没有回答，那攥着她的手也更收紧了几分。
入薇忍不住嘶了一声。
然后，她咬了咬嘴唇，说道，“顾钰，你是不是搞错了？不要孩子的人……不是你吗？”
“呵呵。”
顾钰冷笑出声，“那如果当时我让你将孩子生下来，你会同意吗？”
入薇不说话了。
而她的这份沉默，已经告诉了顾钰答案。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牙齿紧咬。
“不会。”
终于，入薇说道，“因为我不想……让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更不希望，‘他’长大后跟你成为同样的人。”
她的话说完，顾钰的表情顿时消失了。
那攥着她的手也一下子松开。
入薇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跟他之间的距离。
顾钰看着她，突然有些想要笑。
他之前还觉得黄入薇敦厚善良，连脾气都不会发。
但现在他才发现，黄入薇伤害人……是有一套的。
从小到大，顾钰听到过无数辱骂自己的话。
哪怕后来他进入顾家，成为了顾氏的总经理，但背后依旧有无数难听的声音。
不仅是其他人，就连他母亲，从小对他的咒骂就没停过。
顾钰也都已经习惯了。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其实那些难听的词汇也不算什么。
世界上最狠毒的话语是——不想要有一个跟他一样的小孩儿。
顾钰看着入薇。
喉咙间就好像有只手，一把捏住了他的脖颈，再用锋利的爪子，刺入皮肉。
入薇就站在那里跟他对视着。
痛快吗？
其实……也并不。
明明他之前也说过不少伤害她的话，可此时，入薇用同样的方式去反击他的时候，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
相反，当对上顾钰的眼神时，她的心口甚至忍不住一震！
她甚至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睛，不敢再去看他。
“黄入薇。”顾钰突然叫了她一声。
入薇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你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话说着，他也上前一步，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跟他对视着，“嗯？”
入薇动了动嘴唇，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钰笑，“怎么不说了？我在问你话。”
“你自己心里清楚的……不是吗？”
入薇的话刚说完，顾钰的手突然又往下，一把扣住了她的脖颈！
这一次他是真的用了力气。
捏着她的脖子，仿佛要将那里的骨头都捏碎了。
反正黄入薇死了……他给她陪葬就是。
他一条烂命，早就已经死了的。
多活多少年，都没有任何意义。
黄入薇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就是个累赘和祸害。
所以她将那个“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中，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可以，顾钰也想回到自己未出生的时候，让他死在那个女人的肚子中。
但是过去无法改变，那就从这里结束吧。
求生的欲望让入薇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她想要将他的手指拨开，可她那一点力道在顾钰看来，根本微不足道。
她的脸色开始涨得通红，一片的痛苦。
闭上眼睛时，泪水突然顺着她的脸颊掉了下来。
冰凉的液体，也将顾钰的思绪拉回。
他先是一顿，然后，终于松开了手。
入薇立即往后退了几步，瘫软着坐在了地上，开始干呕咳嗽。
随着动作，她的眼泪和鼻涕都一并掉了下来。
可这个时候的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是因为身体的本能，还是因为庆幸这劫后余生，她自己也不知道。
顾钰就站在旁边看着她。
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出一大片的阴影，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入薇甚至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厨房拿个什么东西。
可她又清楚，就算她拿了刀，最后也只可能捅在自己身上。
她……挺怕疼的。
就当入薇想着这些时，窗外突然响起了好几阵声音。
是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炸开。
入薇的阳台看不见任何的景色，但从那轰隆的声音中她可以分辨出——是烟花。
新年……到了。
入薇有些恍惚。
而这个时候，顾钰突然往她这边靠近了几步。
入薇被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往后退，手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眼神中，只有惊慌和害怕。
顾钰看着，动作也停在了原地。
然后，他笑了一声。
突然的笑容让入薇感到毛骨悚然。
可不等她再说什么，顾钰已经干脆地转过身。
他就这么……走了。
入薇还是坐在地上，直到门被关上很久后，她才好像终于确定了这件事，慢慢起身，将门打开。
外面……什么都没有。
入薇重重将门关上后，松了口气。
然后，整个人直接瘫软着坐在了地上。
等回过神后，她立即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修改门锁密码。
……
之后的几天，入薇几乎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她还做了好几个噩梦。
梦中的自己不是被顾钰掐着脖子，就是梦见他拿着刀子在捅人。
他的动作狠戾，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好像是在面对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玩偶一样。
而等入薇走近一看，却发现在他身下血流满地的人……正是自己。
当看见自己的那一张脸时，入薇直接被吓醒了。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头和后背是层层渗出的冷汗。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入薇被吓了一跳！
直到她确认自己并没有在梦中后，这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黄小姐。”
对面是梁畅沉稳的声音，“您现在在家么？”
“是……”
“我在您家里附近，麻烦您下来吧。”
入薇握紧双手，“有什么事么？”
“顾总生病了，我带您过去看他。”
梁畅的话语十分自然顺畅。
入薇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听错了，“什么？”
“顾总生病了，但他不肯去医院，我想您的话他应该愿意听，所以过来接您过去。”
“我不去。”入薇想也不想的说道，“我也不可能去。”